但此时正值午后,乔婉早带着碧儿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聊斋的后续了。
王衡之中榜之事整个鄂县的人都已知晓,如今路上遇见都会客气地问一声“王大人好”。
到了茶馆,底下的小厮亦是对他极其恭敬,但一听他说起乔婉后,脸色就变了。
“大人,您来的路上难道就没听说点什么吗?这乔姑娘中邪了您不知道?”
王衡之闻言一惊:“此话何意?”
对方赶紧道来:“这乔姑娘自十多日前回来以后就性情大变,据说她自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三日未出,下人门隔着门板能听到里面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甚是吓人。乔家本来都已经把隔壁乡的巫师请来了,可谁知她突然又跟没事人一样自己走了出来。
但是这人虽然出来了,性情却是大不如前,听说她常去花楼那种肮脏地儿,还一次叫上十几个小倌,整个花楼的倌儿据说都被她玩了个遍。许是玩腻了,近几日又跑去马场学男子骑马射箭,甚至还夜夜在府里喝酒寻欢......小的劝您还是别去见这乔姑娘了吧,咱们鄂县现在所有未婚的男儿都是对她避之不及,如今就连媒婆见了她都是绕道,生怕她乔家要求亲嫁女......”
王衡之闻言甚是愕然,但这种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和自己亲眼所见的到底还是感觉不太一样。所以就算现在乔婉在众人眼中那般不堪,可他还是头铁地想要去亲眼见证。
他坚持问到了乔婉的位置,然后寻了过去。
但才刚进里头,他就与乔婉和碧儿遇上了。
“婉婉你——”
王衡之激动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婉给打断了。
她扬着眸姿态优雅散漫地看着他,言语轻佻地问他:“怎么?王公子找我啊?”
然后,她目光扫了眼方才的那位小厮,又再次落在王衡之脸上,轻笑道:“王公子没听见方才那些话么?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还要找我吗?”
她眼眸含笑,面容绮丽,明明看着是很温柔的模样,可王衡之却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他错愕了几秒后便又反应过来了,随即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婉道:“婉婉,那日的事我很抱歉,可经过这几日的思虑后,我已想通了。不管别人如何说你看待你,但在我心中,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乔婉,是我一直倾慕之人。”
说完,他浑身仿佛轻松了许多,迎上乔婉惊诧的目光,他又温柔地继续道:“婉婉,我曾说过,我喜欢你,与你无关。同样,亦与他人无关。”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是你!”
这些轻柔的话就仿佛和煦的春风,明明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字,可偏偏就是叫人听了浑身都觉得舒坦。
乔婉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只可惜,感动不是爱,她如今心已两空,对他实在提不起劲来。
乔婉眼眸微转,从容地拒绝了他:“可是,我不喜欢你!”
王衡之的心又落了下来,但他却没有退缩,而是与她对上:“那又如何?从前你也是不喜欢我的,可我不照旧过过来了么?我也没说非要得到你的喜欢,我只是期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我自是比不上梁衍那般才学,可我愿意为了你继续努力下去!或许我给不了你显赫的地位,可我能保证,我会用尽余生力气,将我能得到的最好的都给你!婉婉,这是我的承诺,亦是我的心愿!”
他说得很真诚,眼神炽热感人,可乔婉听在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她的心早在千疮百孔后竖起了一堵厚厚的围墙,她出不去,别人也休想进来......
乔婉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心里却在酝酿着拒绝的言辞。
但王衡之似乎是发现了她要继续拒绝他的意思,竟主动开口道:“婉婉,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吗?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可以先做朋友的......我们再做一次朋友好吗?”
看他都这般的低声下气了,一旁的碧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撺掇着乔婉要不就答应他吧。
乔婉耳根子本来就软,此刻再被碧儿一劝说,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王衡之见她答应后喜不自胜,又要拉着乔婉去吃饭。
乔婉自知自己还欠着他一顿饭,便答应了。
吃饭是时候他还是同之前那次一样,十分斯文,几乎全程都是在看着她吃。
乔婉见他这么不死心,恶趣味忽然涌上心头,随即叫来小二上了两坛女儿红,当着他的面就干了起来。
这几日日日酗酒,乔婉的酒胆算是练了起来,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怯懦忸怩,甚至十分豪爽。
她一顿操作下来如行云流水,直叫对面的王衡之傻了眼。
但他受压能力还是很强,即便如此,亦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观赏下去。
若是旁人瞧见,只怕老早就开始指指点点了。
乔婉对他印象稍微缓和了些,饭后,他提出去画舫坐坐乔婉也没拒绝。
画舫里,王衡之总在主动找她说话。
“婉婉,你近来可有什么想玩想去的地方?我刚巧还剩两日的休沐期,可以陪你逛逛。”
乔婉想玩的能玩的其实早就玩了个遍,现在每天也就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感点兴趣了。
但对着王衡之,她忽然就不是很想说真话,便故意打趣道:“我啊,近来就喜欢去马场跑几圈,再射上几个苹果,可好玩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奴隶们居然能跑得赢我的马,我每次看着他们被绳子拴着跟在我马后跑的时候可带劲了!还有那些顶着苹果哆哆嗦嗦的侍女们,她们可真有意思呢,居然还吓尿了一个......”
乔婉说得甚是欢喜,王衡之听完默了片刻后才悟懂她所说的那些娱乐项目。
把人双手捆住,然后一头拴在马鞍上跟在马后头被马拖着跑。
头顶苹果给人当活靶子。
这哪里是骑马射箭?这简直就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王衡之自小便是习武之人,擅长骑射,可他也从未行过如此荒唐之事。
可乔婉如今说出来竟是那般欢愉,仿若真的就只是容她取乐的一种娱乐罢了。
一时间,倒叫他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