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几次与他偶遇,想试探他是否是乔慕,可惜他身边有刘阁老的女儿纠缠,我一直未能得手。后来,我铤而走险,买通了刘阁老府中的下人,乔装成丫鬟混入府中,趁他洗澡时看他身上的胎记……可惜,他没有。”
“婉婉,你说他们长得那么像,怎么就没有呢?我真的好不甘心,我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存在!我本想再去探听他的来历,府中大夫却查出我有孕在身,我不好再出去奔波,便只能让丫鬟去查。”
“可我没想到,那丫鬟出卖了我,她将我私自找乔慕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严如岐。严如岐觉得我虽嫁给了他,心却还在乔慕身上。他认为这是他的耻辱,一气之下便与我冷战。”
说到这里,苏璇的眼眶又是一红,滚烫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直到泣不成声怕被外面的守卫知晓,她才又收住哭声,缓住情绪。
“婉婉,你知道吗,这只是我噩梦的开始!我何尝不知严如岐是真心爱我,我也曾想过试着放下寻找你兄长,和他重归于好。毕竟,如今即便他还活着,我已嫁做他妇,是断然和他不再有可能了……”
“于是那日,我亲手为他熬了一碗鸡汤,去他书房想与他认错。可是你知道他在书房做什么吗?他竟——竟和那害我的丫鬟在书房内苟合!”
苏璇说到这里,是靠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露出声来。
“他怎能如此混账?!”乔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骂了起来。
苏璇却怒极反笑起来:“他又何止是混账?那日之后,他本对我还怀有愧疚之意,想来同我道歉,但是我没理他。结果他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来了几次后索性便再也不来了。”
“你当时应该还怀着孕吧,他怎能同你一个孕妇置气?就算他不为你想想,难道也不为孩子考虑吗?”乔婉气呼呼地质问道。
提起这事,苏璇心里的委屈酸涩瞬间又被勾起,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努力张着嘴不让自己哭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恨恨地道。
“哼!像他这样不分是非见异思迁的人恐怕只会为他自己考虑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与他这样的人!不过是有人佯装我的字迹给他写了一张字条,他便信了,以为我真要利用腹中孩儿来威胁他。”
“那日,他气势汹汹地来我房中,同我发了一通脾气,我本就不明所以,便气急追了上去,却不想慌乱之中在门槛处滑了一跤,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孩子保不住了……”
“之后,任由我如何解释,他都不信,他总觉得我是在同他赌气,故意打掉了这个孩子。即便后来我想方设法查出了,那日是有人在我的鞋底涂了油脂才害我滑倒,但已经没用了,他将我丢在这处院子里不管不顾,期间还纳了几房美妾……”
乔婉越听越觉得心疼,明明她曾是那样优秀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鄂县数一数二的绝世才女,该是被世家贵族供在府里宠着的娇妻,而不是这般被人囚禁起来的金丝雀。
“你在这过的这般苦,就没有想过离开他吗?或者,你给家里传一封信,想必苏伯父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你受这般委屈啊!”乔婉满含心疼地问她。
苏璇却咧着嘴苦笑起来:“我又何曾没想过离开?只是他如今翅膀硬了,我根本逃不出他的牢笼。起先我第一次逃的时候,他将我抓了回来,只是重罚了那些助我逃脱的下人。第二次,他直接当着我的面,将那些人全都活活打死了……从那以后,这扇门外,便日夜看有人守,今日若非你们前来,恐怕我都出不了这个门槛。”
“婉婉,今日不是我不与你说话,实在是我不敢!他一直都在威胁我,不让我死,也不让我逃……我真的,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一死了之,或许黄泉之下还能有幸遇见你兄长……”
乔婉没想到她竟过得这般苦,一时间心中更是悲悯她,替她感到不值。
若是她哥哥还在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她过得这般苦。
乔婉很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眼下严如岐已非良人,除了离开他,苏璇恐怕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了吧。
可是,苏璇好像有把柄在严如岐手中,不然也不至于连自杀都不敢,任由他囚禁侮辱。
再三斟酌了一番后,乔婉还是打算帮她一把,但决定权得由她自己来定夺。
“璇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若是想,那我便帮你……”
“你真的可以吗?”苏璇仰起头来,睁着一双泪眼望着她。
但此刻夜深,柜子里被被褥盖住,乔婉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她那充满殷切渴望的眼神正黏在自己身上。
乔婉郑重地点头:“应该可以,只是你要想好,你走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如若承担得起,那我们便可以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了。”
苏璇闻言,热切目光逐渐退散,眼眸也缓缓垂了下来,她失神般地摇头,心灰意冷地道:“没用的,我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如今仰仗着三皇子,在京中只手遮天,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是逃了,他也定会拿我的母族开罪,届时若是以我叛逃之名治我父亲的罪,我们苏家可就完了呀!”
乔婉闻言心下一沉。果然,严如岐这个狗东西在拿苏璇的家族威胁她!
乔婉此刻真的是有心无力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恨不得弄死严如岐这个始乱终弃偏执又阴暗的混账玩意儿!
苏璇见她无言,心知她定是也没办法了,一时又有些委屈难过起来。
“若是假死呢?”
就在这时,乔婉突然出声,将苏璇的心又勾了起来。
“假死?”苏璇神色逐渐变得复杂,咬着下唇深思一番后,她才柔声问乔婉,“婉婉,这件事你能容我好好想想吗?”
乔婉想了想还在屋顶等她的阿武,便点了点头:“可以。”
今日她来的突然,也没什么万全准备,若是贸然带她离开,恐怕是不好收场。
况且假死一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乔婉与苏璇商量好三日后给答案,便从柜子里出来,准备让阿武拉自己上去。
谁知绳子拉到一半,外面忽然传出抓刺客的消息。乔婉心下一慌,赶紧让阿武将自己拖了上去。
许是她爬的太急,刚上屋顶,突然有一块瓦从梁上掉了下去,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守卫第一时间就是开门冲进苏璇的寝卧,好在阿武速度够快,已经带着她从屋檐的另一边逃了下去。
来的时候,府中只有一队人在巡逻,但此刻自从出了抓刺客的消息,巡逻的人突然增了好几倍。
加上乔婉又不会武功,阿武带上她根本就没法逃过那群人的视线,最后一路逃窜,躲进了一间无人的空房之中。
乔婉靠在墙沿上刚松了口气,黑暗之中,阿武突然提起了刀。
屋内虽然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但阿武的刀拔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看见了一道亮光闪过。
乔婉当即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缩在阿武的身后,生怕被人发现后先拿她开涮。
阿武悄步往前,她便跟着往前轻踏一步。
连着走了几步,屋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还混杂着人声,看样子巡查的人应该是搜到这边来了。
藏于暗处的人和乔婉阿武皆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后,终于选择了放下武器,先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