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滢显然有些意外,她的唇边泛起一丝讥诮,“当初老侯爷与我爹爹定下婚约时,是许诺让江家幼子娶民女为妻,可如今二公子违背婚约在先,还想强行逼我为妾,这是什么道理?”
江屿寒站在前面,始终没有插话,他的目光落在顾星滢的娇花般的脸上,她的神色始终淡然自若,盈盈美眸瞧着娇软温柔,眼神却坚定无比。
她并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哪怕刚才她经历了失去女子最宝贵的贞洁,她也能坚强的独自面对这样的场合。
他越发的为她沉沦。
江屿州自知理亏,却不知怎么了,还是不愿意放手,他咬牙道:“如你所说,这桩婚事是父辈定下的,父母之命,又岂是你能决定的?”
这时,江老夫人开口了:“既然顾姑娘执意要退婚,老身只好答应,就看顾老夫人的意思。”
并非她想要拆儿子的台,之前她还在想,若顾氏愿意为妾,留着也无妨,可现在她不愿意,老夫人也乐见其成解除婚约,这顾氏生的太美,她担心儿子将来被她迷惑心智。
江屿州没想到老夫人应的这般干脆,他震惊的看向自己的亲娘,“母亲,你为何要这般?”
江老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岂能不知江屿州的心思,她叹息道,“儿啊,强扭的瓜不甜,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说完,江屿州一阵怔忡,他回头又看了顾星滢一眼,眼底有挣扎之色,一会儿,他又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眸中的波澜尽数平复,然而肺腑却是一阵绞痛,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道:“既然你想退婚,本公子应允你便是。”
“来人,去请顾夫人。”
吃过行真大师开的药,蓝氏的身体已然好了许多,传话之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她听了,得知女儿要退婚,蓝氏只是沉默片刻,便让温嬷嬷拿了信物跟她一起来放翠阁。
蓝氏身子才刚刚好转,这一趟走过来足足花了两刻钟。
她进来先是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好端端的没出什么事,一颗心也落地了,她拖着羸弱的身子给侯府的主子们行礼。
行礼毕,老夫人垂着眼皮道:“顾夫人,令媛提出要跟侯府解除婚约,你可答应?”
蓝氏并未着急起身,而是保持着屈膝的动作,她见老夫人说的直白,当下便道:“既然小女已决定和二公子解除婚约,定然是已深思熟虑,民妇支持她的选择。”
说完,她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青玉镂雕麒麟佩递过去,“这是老侯爷当年所赠,现民妇归还此物,从此解除两家的婚约。”
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接下那枚玉佩,然后转呈给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拿到这枚玉佩,总算是松了口气。
既然婚约解除,江家终究还是欠顾家一个人情,“当年顾老爷救了先夫一命,江家也非忘恩负义之辈,顾老夫人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但凡老身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顾老夫人。”
蓝氏听罢,摇头道:“不必了,民妇与女儿来京之后,一直在侯府吃住,侯府待我们母女不薄,民妇感激在心,不敢再奢求回报,何况如今民妇身子已有所好转,也是时候离开了。”
蓝氏当年随着顾父一起打理酒楼生意,精明能干,只是顾父死后,她便意志消沉,身子也垮了,病了几年,性子渐渐被磨掉了,如今身体好转她又重拾信心,自家女儿生的美又能干,何愁找不到好男子,何必在江屿州这一棵树上吊死,何况江老夫人自视甚高,看不上她的女儿,她又何必让顾星滢受这窝囊气。
老夫人一双眼睛微眯了眯,她沉吟片刻道:“既然顾夫人执意如此,老身也不强求,老身赠送顾夫人一千两银子,希望顾夫人不要拒绝。”
蓝氏不想再受江家的好处,正要拒绝,身后,顾星滢声音轻轻道:“母亲,既然是老夫人一番好意,那咱们便收下吧。”
江老夫人此举,是想用一千两银子来了结两家的恩怨,反正她以后不想跟江家有任何牵扯,她爹当年就老侯爷时,江中水势凶猛,九死一生,这罪可不能白受,她顺了她家的意便是了,从此与江家也互不相欠了。
来到上京后,虽是住侯府,但每日一家子五口人的开支她都是自掏腰包,如今银钱已所剩无几,她正好需要银子。
蓝氏这会已经明白顾星滢的意图,顺着女儿的意答应:“如此,便多谢老夫人了。”
此事了结,剩下的也不关她们母女什么事了,顾星滢走上前去,弯身扶起蓝氏,“娘,我们走吧。”
蓝氏站起来,母女二人告退,从房内走出去。
在两人跨出门槛之时,江屿州骤然扭过头去,看着顾星滢纤细窈窕的背影,心口又是一痛,垂落的双手握紧拳头。
沐云霁将江屿州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死死的咬住唇,心中妒意翻涌。
她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清誉,可他心里却还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众人各怀心思,哪里注意到,最前方站着的男子,一双清冷的眼亦紧随着那倔强柔弱的女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方收回目光。
江屿寒将眸中的温柔一点点的敛尽,寒意再次覆上他俊美的脸,他一锤定音,“此事到此结束,江家会择日上门提亲,沐姑娘等候消息便是,其他事情请母亲去安排。”
这件事虽让江家丢尽了脸面,但好在事情没有糟糕到不能收场的地步,最终也让江老夫人得偿所愿,江老夫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她道:“老身知道了。”
江屿寒不再多说,站起身来,负手离开放翠阁。
回到晓星院不久,老夫人便遣人送来了银票,另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顾星滢将银票收下,把珠宝首饰退回,等打发走人,关上门,蓝氏便叹气道:“早知如此,当日娘便不该写信来侯府求这门亲事。”
顾星滢淡淡一笑:“若是不来侯府,如何治好娘的病,这一趟,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
说到底,侯府之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害她之事,全部是沐云霁在捣鬼,江屿州也好,江老夫人也好不过是被她利用而已。
蓝氏病情好转,心态也不一样,她不再想着急将女儿嫁出去,:“是母亲让你受委屈了,咱们收拾东西,早点离开这里。”
顾星滢点头。
支撑了这么久,她真的好累,腰肢酸的不行,便说身子有些乏了,要回房先歇息一会。
到了房内,顾星滢朝辛夷招招手,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辛夷听完,苦着脸低声道:“姑娘,奴婢听说那药吃了对身子不好。”
顾星滢神色淡然道:“没事,仅此一次。”她宁愿伤身子,也不愿意怀上那人的孩子。
辛夷无奈,只得答应她。
辛夷走后,顾星滢又让豆蔻打来热水,准备擦拭身子,当她脱下衣物时,豆蔻瞧着她雪白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的痕迹,尤其是最为私密的位置,指痕,咬痕交错着,也不知对方用了多大的力道,看着触目惊心。
豆蔻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哽咽道:“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了,是谁碰了你的身子?”
顾星滢并不打算告诉豆蔻真相,此时她已经缓过来了,也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她神色平静,“别问了,此事你一定要烂在肚里,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
豆蔻泪如雨下,哭着点头:“好,奴婢答应姑娘,咱们快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奴婢再也不想看着姑娘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