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滢朝他盈盈一笑,唤了句“侯爷。”江屿寒回神,轻轻颔首,眸光下意识的落在她的唇角,吃了糖吗?笑的那么甜。
她又说道:“多谢侯爷帮忙,我先去接母亲过来,便不同侯爷多说了。”
江屿寒“嗯”了一声,转眼,小姑娘便从他身边跑开了,他转过头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神,直到她消失在竹林中,他才收回目光,往竹舍内走。
竹舍内,行真大师还在吃烧鸡,见他忽然出现,老和尚动作微顿,畅快的笑道:“你说的没错,这比你从山海楼带来的烧鸡好吃多了!”
江屿寒嗤笑一声,岂止好吃些,是好吃太多了。
行真瞥见他那副比夸自己还高兴的样子,眯了眯眼,忽然说道:“我观此女精神翘秀,福堂润泽,实乃好面相。”
江屿寒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丝丝涟漪,他知道顾星滢美,但不至于让行真大师专门来夸一道,除非他想专门说给他听的,莫非……江屿寒想到什么,凤眼中一道凌厉的光闪过,他脱口而出道:“大师所说那个能扭转韵儿命数之人,便是她?”
行真大师眼含微笑道:“江施主真是聪明。”
江屿寒内心起伏,一时无法平复下来,怪不得自从她来了之后,韵儿不仅气色好了许多,连脾气也变好了些,他还以为是美食的治愈能力,其实从来不是美食,治愈他妹妹之人,是她。
到了未时,日已偏西,顾星滢带着蓝氏来到行真大师的竹舍里。
等大师诊脉结束后,顾星滢着急问道:“大师,我娘的身子如何?”
诊脉时的大师和吃烧鸡的大师判若两人,他神色郑重:“女施主,令堂虽病的严重,但未到油尽灯枯之时,还可治好,待老和尚施针后给你开一个药方,按照药方服药,一月之内便能好转,三个月便可痊愈,不过此药需要一个药引。”
连宫中的大夫对她母亲的病都束手无策,如今终于拨云见日了,顾星滢内心激动不能自抑,她忙不迭的问:“什么药引?”
行真大师捋了捋长胡子道:“这个药引叫七叶灵芝草,宫中大概有,女施主可找江施主帮忙。”
说完,朝一旁的江屿寒看了一眼,江屿寒慨然道:“既然大师开口,江某自当为顾姑娘进宫求得此药。”
顾星滢心中动容,一股酸意直涌上来,她慌忙低头掩住眸中的湿意,对着江屿寒郑重的行礼:“多谢侯爷。”自她来侯府后,男人对她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他帮忙,娘亲可能就没救了,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在心上。
转头,她又朝行真拜了拜,“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行真朗声笑道:“女施主若真想谢老衲,便将那烤山鸡的方法告诉老衲!”
顾星滢嫣然一笑:“那自然没问题。”
待药方开完,顾星滢让温嬷嬷和豆蔻扶着辛夷先禅房去,等人走后,顾星滢将用帕子包裹的香灰拿出来,递到行真大师面前,“大师,请您为我辨一辨,这是什么香。”
行真大师不知顾星滢经历之事,也不多问,轻轻一嗅方道:“这是梦寂香,熏上此香可让人快速陷入昏睡状态,并浑然不知睡梦中发生之事,不过此香不宜多用,时间长了有极大的依赖性,一旦不点,便难以入睡。”
顾星滢又道了声谢,心道果然是这香料有问题,至于其他的事情,在此地不宜多说,等离开后,她自会跟侯爷明说。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江屿寒身上,对方抿着唇,俊美的脸上覆着薄薄的寒意,他在生气,是在怪她揪着不放么?
将烤山鸡的方法写下来后,顾星滢拿了药方后便告辞离开。
她一走,江屿寒便跟上去了。
行到竹林里,顾星滢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顾姑娘。
顾星滢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时,江屿寒已经到了跟前。
顾星滢欠身施礼,“侯爷怎么来了?”抬头时,她看到男人站在几杆翠竹间,身姿挺拔秀逸,君子端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江屿寒见她忽然疏离了几分,心知小姑娘定然误会他了,他低低一笑,“怎么,怕本侯护短吗?”
顾星滢被他猜中心思,一时有些尴尬,脸颊微红,片刻她又恢复正常,“即便侯爷护短,此事民女也不得不说,沐姑娘诓骗民女给老夫人拿披风,却安排丫鬟在房里点上梦寂香,令民女陷入昏睡,以至于错过抽签,虽说那只签民女未必能抽中,可沐姑娘如此捉弄民女,让民女实在不能忍受,请侯爷还民女一个公道。”他帮了她,她余生会用尽所有去感激他,可她不能应为他帮了自己,就不再计较沐云霁对她恶意。
她立在翠竹旁边,腰肢细软,柔韧如竹,粉白细嫩的肌肤与满目青翠对比鲜明,像是落入苍翠中的翩跹白鹤,素颈优雅抬起。
江屿寒深深看着她道:“一码归一码,你放心,此事本侯会给你一个交待。”
“那多谢侯爷。”
江屿寒道:“不必言谢,本侯这么做也是为侯府的名声考虑,本侯可不想让外人认为我侯府仗势欺人。”
顾星滢嘴角轻轻一扬,对他浅浅一笑。
江屿寒见她冲着自己笑,微微晃神,一阵心悸,很快他又神色如常道:“等会本侯要带玥儿一块下山,你们在山上雇马车不方便,同本侯与玥儿一块走,如何?”老夫人气的不轻,法会结束后便匆匆离开了,眼下已是夕阳斜坠,眼看就要天黑了,若不及早下山,就要等明日。
夜里山风大,蓝氏又不能受凉,顾星滢并不想继续待山上,她点点头:“那就劳烦侯爷了。”
第18章 好男人又如何?二十六了……
回到禅房后,稍微收拾一番,江屿寒便派了江离过来接她,顾星滢搀扶着母亲,跟着他一起走向山门,在山门坐上轿子下山。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山脚下,道路旁边,江屿寒骑在马背上,另有两辆马车候在一旁,上前打过招呼后,顾星滢便扶着蓝氏上马车,因江舒韵说想要同她说说话,顾星滢便让豆蔻,辛夷同母亲坐一辆马车,而自己则上了江舒韵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小姑娘一起喝茶,江舒韵同她说了些江屿寒在战场上的功绩,言语当中,江舒韵是非常崇拜自己的哥哥的。
这次江屿寒帮了顾星滢,顾星滢对他充满感激,她道:“侯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江舒韵听了,却忍不住叹气:“好男人又如何?二十六了还未娶妻,他再这般下去,迟早要孤老一生。”
顾星滢觉得江舒韵这话说的格外丧气,忍不住笑了:“侯爷位高权重,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又怎么会娶不到妻子?”
江舒韵已经将顾星滢当朋友,对她也没什么隐瞒,撑着下巴,陷入回忆中:“哥哥曾定过一门娃娃亲,那年哥哥要出征,听说那一战极为凶险,九死一生,那女子怕守望门寡,便与哥哥退婚,改嫁他人,从此以后哥哥便对女子再无兴趣了。”
顾星滢愕然,原来他是被女子伤害过,他不愿再娶,是对那女子难以忘怀么?看来他也是个长情之人,他对自己也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吧。
回到侯府,一夜平静,但她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如今她得罪老夫人,这侯府怕是待不下去了,只等到时候江屿州考试结束,寻个机会与他家说清楚,到时候再带着娘离开侯府。
次日一早,承熙堂内,江屿寒行过礼后,在一侧的黄花梨圈椅上坐下,他的目光在老夫人脸上停了片刻,老夫人眼底有淡淡的淤青,江屿寒关切道:“母亲昨夜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