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清我和远处的皇宫不?”
“能看见,娘,都融为一体了,皇宫就是你身后的景,我全记在了心里。”
罗婆子解开头巾子,挥舞着招呼白玉兰道:“亲家母快帮我也看看,我站在皇宫前面这个姿势咋样?”
又喊左撇子:“亲家公,好不容易来一趟,快想想有哪些通俗易懂的词来形容皇宫,我好背下来。回头回老家秋收时要讲给大伙听听。”
左春生和朱老爷子对罗婆子的这个提议很赞同,这里可是九州百姓共同心神向往的地方,里面住着他们的天子。
乡亲们这辈子见不着,能听听也是很解馋的。
最好将他们几人是怎么在皇宫前溜达的场景一起形容进去。
到时候保准会让乡亲们羡慕死他们。
而这份见过“皇圈圈”的自得,让左家一行人一直持续到牙行。
牙行掌柜的听说有官身的人家要买房亲自接待。
掌柜的侧面打听是什么官身啊?
家里有两位从四品武官。
牙行掌柜笑了下,一边倒茶,一边嘴上夸奖着左家晚辈真是出类拔萃,心下却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
心想:这里是皇城,说句不夸张的,一个横梁倒下来都会砸到官员的地方。
从四品文官还行,武官却实在不突出。
战前,你出去看看,那时候外面就有多少带刀侍卫?皇孙贵胄身边海了去。有些听起来是光头兵,但家里的品阶却极高。
战后就更是了,四面八方升上来的武官文官,近段日子全涌进京城。
他目下手里就有好几位这种客户,一个挨着一个,还全是带足了银钱的人家。
罗婆子继续骄傲道:“我们家不止有武官,我儿子还是举人老爷呐。”
掌柜的:“……”举人更是遍街走。
“那什么,诸位,您家的身份买房购铺指定是不受限。这样,我呢,给你们介绍一位经验十足的牙郎,他专门带像咱们这种高门府邸的人看房。”
罗婆子本想再说点儿什么,被秀花拽了一下衣角这才住嘴。
秀花和左春生算是听明白了,这位京城最大的牙行掌柜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很大官员的家眷,从外地来的要买那种很大很大的房子,这才会露面亲自招待。
眼下听了觉得他们不咋稀奇,官位也没有那么高,又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钱人,然后就打算将他们推给下面跑腿的小牙郎。
春生看了眼秀花,用眼神无声安抚:
咱自己知道自家孩子们已经非常出息了,就行啦。
小牙郎带路就小牙郎,毕竟甭管由谁领道看房子也得收钱。
咱还不强求那位掌柜的呢。免得见他那一出狗眼看人低生气。
秀花接收到春生安慰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心想:要不是李家老仆说这家牙行是老字号,非常讲信用,真想甩袖子换一家。
而接下来在看房过程中,左家一行人已经顾不上生闲气,他们被房价惊呆了。
“就这么间小院子,多少银两?”
“一千二百两。这可不小了,能住下十几口人。”
“我家不止十几口。而且这还不叫小?还没有俺家以前后园子大呢,这种院子,我都没处种菜。”
不种菜,到时候吃啥喝啥?
“可这里地点好啊,这附近前后街住的全是有身份的人,连那不起眼的巷子里,你看见那几趟矮房子了吗?里面住的随便一户人家,你细打听就会知道,他们最起码认识太医院的圣手。从这里走出去那是不一样的。附近摆摊的都知道,”
罗婆子瞪着牙郎诚恳道:“孩子啊,我们不用别人羡慕嫉妒了,求你介绍些靠谱的,我也收回之前那些话,俺们不要身份了。”
小牙郎想了想,只能带大伙去了一处稍偏的区域。
“这处三进院怎么样?一口价,八百两。啊,眼下租户比较多,租出去二十多家,全是来城里做小买卖的。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买下来就能在十日内将这些人赶出去。”
小牙郎还不忘提醒秀花道:“大娘,注意脚下,别摔喽。”
秀花站在院落里,望着经年不修的老房子,闻着院落里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而且说是比之前一千二的院子大,事实上也没大到哪里去,大的那点儿面积,犄角旮旯又全盖上了房屋出租出去。她心里凉哇哇的。
之后,小牙郎该咋是咋,态度真不错,又领着左家人连看了好几处房子。
该怎么形容看过后的心得呢?
这不嘛,当白玉兰回了李家京郊的住处后,和小稻是这么说的:“有相中的好房子,但没相中那价。上午看皇宫有多高兴,下午看过房子就有多沮丧。”
罗婆子是抱着大孙子,对小麦和罗峻熙嘟囔道:“咱不清楚有些人咋就能那么有钱呢,艾玛,你们不知道,相中的房子,张嘴就敢要三千两、五千两啊。说三五千两跟喝口凉水似的,甚至还有卖一万两的。那种一万两的房子,我连门槛都没迈,没必要涨那个见识。我就纳闷了,他们的银票不是挣的吧?”
不是挣的是从哪来的?
“是手写的,或是大风刮来的。”
而朱老爷子和左春生还有左撇子是有些上火了。
朱老爷子:“我这有一百两是德子以前扒我炕墙拿的那九十八两,他还给我了,我就这些,拿去凑一凑买房子。”
左春生很后悔:“我不买那么多荒地好了。”不买,他能给拿出五百两。
村里的乡亲们一定猜不到,像他們这种十里八村有名的首富到了京城后,居然连处院子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