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有谁比他家罗峻熙还年轻的?
杨满山听了也挺纳闷。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声和岳父嘀咕:“举人老爷是大白菜吗?只要进去考就能考下来。有些人是不是害怕的早了点儿,怎么现在就开始犯愁成为举人老爷后去哪里做官杀敌?”
“瞎算计呗。听你小妹夫讲,他们书院里也有几位官家子弟退出这次科考了。越是知道的多,越是顾虑的多。”
但咱是不怕的。
左撇子倒是希望他的小女婿,能在动乱里仍旧举办难能可贵的科举中脱颖而出。
这反倒说明朝廷是很重视的。都这样了,还没放弃这场恩科呢。他盼着小女婿将来能做一名好官。
没有前人栽树,哪有后人乘凉。
全都不往前冲,这个皇朝的未来还能有好吗?
“来,爹给你放松放松,进去啥也别想。考生就琢磨好好考试的事儿,不问前程,只求无愧于自己这些年苦读。咱就一门心思答题,最好答的它酣畅淋漓。”
左撇子给罗峻熙不停地捏着肩膀,捏完肩膀捏胳膊。
不知道的,以为罗峻熙是要进去考武举。
杨满山也将考篮递给罗峻熙,一一告知里面的干粮都放在哪里,他会和爹在考完后第一时间来接小妹夫。
小妹夫这几日换季,身体有些不舒服,杨满山给包了几包药粉。
药丸是带不进去的,怕在大丸子里打小抄。
检查很严格的,只能将药磨成粉等到休息时冲水喝。
罗峻熙在岳父和二姐夫的注目中,先排号半个多时辰让官吏检查考篮衣装,随后被检查完,重新穿好长褂,他就随着一帮考子们走进那扇威严的考院大门。
在要跨过门槛那一瞬,罗峻熙忽然驻足,回眸看向岳父和二姐夫。
左撇子站在远处和杨满山一起对他挥手,让进去吧。
罗峻熙点了下头,这才随着一群心中有梦想的秀才公们,继续跨过那道意寓着鲤跃龙门的门槛。
那一帮考生,在左撇子眼中,背影都透着那么股意气风发,惹得他很是羡慕。
左撇子心想:他地底下的亲爹呦,看见没有?
他这辈子虽然算是完犊子了,但是你老没想到吧,您儿子依旧有送考生能摸到科举边边的那天。
与此同时,在左撇子和杨满山眼巴巴等待罗峻熙的几天里,游寒村这面差点儿成了客运站临时发车点儿。
怎么一回事儿呢。
朱兴德望着闲在家里的牛车,想着最近亲戚套亲戚、关系套着关系的都想上门借车,不止他家,像左里正等家里有大牲口的也深受其扰,他一拍脑袋就决定:发车。
别总借车了。
借这家不借那家的,好像咋回事似的。
不是都想去县里或是镇上买东西储备吗?
那干脆让他们家挣点儿辛苦钱吧,都给他明码标价买票上车。
往返的、单程的,是去镇上还是去县里的,会占多大一块地方想带多少东西的,那会票价不一。
另外,想乘车要去小卖铺扯票子,票子上有画圆形的,这就代表要去县里往返,有叉叉形状的,这就代表去镇上往返。车夫会验票才能让乘客上车,别和车夫提你是谁的四舅姥姥,谁来也不好使,只认用黄纸画的票。
要说会不会有人作假呢?
不会的。
因为小票上面,还卡着左撇子以前随手做的假官戳。
就这样,从鸡叫后一直到晌午前。
游寒村村头人影乌央乌央的,通通是等车的人。
左家会每半个时辰拉来一辆空车,凑够人就发车。
要是来晚了不好意思,排号等下一辆吧。
要说到了这时候,谁和左家关系极好就显现出来了。
也让十里八村的人,头一次意识到,无论往后能不能有事求到左家门上,最好都交好。
永甸县集市口,左家出租车辆停了下来。
朱兴昌喊着左里正二儿媳妇及其娘家妈,又喊石九嫂子的小儿媳名字,以及杏林村和朱老爷子关系要好宋老头的老伴和大儿媳妇。
他招呼这些人先别去赶集,先跟车随他去左家酒铺子认认门。
因为这些人今日并不返回,晚上也不用去大通铺花钱住宿,可以去左家酒铺子后院安顿。
这就要说,在朱兴德那里,车票是一定要花钱买的,这是起头的规矩,要不然还没开始不就得乱套?到时候还怎么查票啊。
但他又不是不懂人情里道的事儿。
在乡下那种地方,是极为看重这些人情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