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好笑。
和岳母出趟门,回头就多了位内弟。问题是,他媳妇还不知道。
他们家的人口,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对于罗峻熙,吉文就尴尬了。
罗峻熙看向秀花,试探着叫吉文道:“阿文舅舅?”
“可不敢当”,吉文连连摆手,浑身透着股拒绝。
听说除眼前的秀才公,家里还有不比秀才公本事差的朱兴德和杨满山,以及继母的、不,是姨母的三位外孙女。要是都叫他舅舅,他怕自己会受不了。另外,甜水叫他舅公,他更受不住。太落魄了,何德何能,他连一个扑奔来的落魄亲戚都算不上,他是个赝品。
秀花看眼罗峻熙,又看眼吉文,想了想,摆手道:“那算了,说来说去,阿文比你们岁数还小,被叫舅舅,他不自在,你们也恐怕也会不适应,就叫名吧。至于在外人面前,就啥也别叫,囫囵的瞎混过去。”
“阿文,”罗峻熙从善如流的对吉文友好笑道。
而罗峻熙的心里,此时和他岳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岳父左撇子是觉得莫名奇妙多了个弟弟,很出乎意料。
罗峻熙是觉得他们家的成员快要成大杂烩了,仔细想想还挺好笑。
前有被大姐夫带到家里的二柱子和六子,中间有三胖子、金子、常喜等人,甚至他们的媳妇也快扩成左家人了,现在又多个外婆曾经的继子来家里。
往年,岳父家总是被村里人讲究,说左家人丁不旺,难听的话更是过分,想起来就气得慌,但你看现在旺不旺。
这叫先天不足,后天补齐。
罗峻熙吃着素馅包子,心里琢磨着:他家备不住还会添些意料之外的人口,却没想到,这时候的胡想八想,倒一语成谶。
秀花一行人回家的路上,府城花清酿酒铺子……
朱兴德以为自己上火听茬了,正拧眉看向二妹夫满山:“嗯?”
满山说:“是,打听过了,确定是外婆二嫁那家的二儿子。就是会酿酒的那家。外婆以前也提过。还听说这位二儿子,当年受了外婆不少照顾。是个极为老实的。”
三嫁那吉家的事情,朱兴德还没有收到消息呢,不知道顺不顺利。二嫁的又冒了出来。
朱兴德指了指前方,对满山道:“你带我先去瞧瞧他。”
咋回事呢。
朱兴德不是在留心有老手艺的酿酒人才吗?
人能被称为才,就说明极少。
酿酒这个手艺,一般又全是家传,基本上不会外传,很少会卖手艺给别人做工。
朱兴德倒是没敢想寻到一个就能扑奔他,他很是随遇而安地打算慢慢偶遇,就想着:万一呢。
哪怕只一个让他碰见的,会酿黄酒呢,会酿南面那面的酒了,再加上家里的神仙水加成,家里的酒种类就不会如此单一。到时也敢和外地酒抗衡。做买卖要走一步看十步。这对将来走向其他城池有着深远意义。
而在寻找这些真正手艺人的过程人,还不耽误寻找酿酒老师傅。
对于老师傅的要求就低了,只要会基本操作。上手快、出酒多,雇谁不是雇,当然是雇这些不用教基操的了。
家里早晚要从小作坊变成正式的酿酒厂,要扩充人员,最好除游寒村,府城都设立酿酒加工点。
这样就会免了运输等费用。
要是往长远了想,更是要多养一些老师傅,以备将来去京城、去南面其他城池开分加工点。
总而言之,自己人呐,要从现在开始培养。等到现上轿再现扎耳朵眼就来不及了。
他留心这事儿,满山就在送酒过程中帮着办。去哪个镇、去哪个村庄都会问一嘴:有没有会点酿酒手艺,想去外地做工的?就这么的,问到了秀花二嫁的二儿子身上。
朱兴德被杨满山引领着,来到后院灶房,看到的就是一家四口。
一对儿才不过而立之年的夫妻,妻子造的比他外婆还老相。
一个闺女,瘦的跟麻竹杆似的,问年纪不过十一岁。
还有一个弱巴巴的小子,六岁,身板却看起来比甜水小。据说常年离不开汤药。
朱兴德朝后院来的时候,差不多已了解清楚这家人的情况。
据那个村里引荐的好心村长介绍,正是他外婆沈秀花,在分家时从那些狼一般的叔伯手中,保住祖上传下来的酿酒秘方,将秘方又从五个继子中,挑选了有成算的老三来继承,却提出条件,老三可以拿秘方,但是需要带一带老实的二哥一家。这是选中老三的要求。
而这所谓的“二哥一家”,就是眼前的这一家四口。
也是外婆当年的这个附加要求,延长了这一家四口人的好日子,让他们多过了几年的吃得饱的日子。
至于眼下为何这么惨,惨到村里主事人都看不下去眼,特意跑到杨满山那里引荐,让带走吧,他会酿酒,去城里哪怕是做小工呢,也比在村里有活路。
是因为当年继承秘方的老三,前两年一场急病死了,这回倒是没来一回新一轮的抢夺秘方厮杀,老三媳妇娘家是个厉害的,说秘方、家里为卖酒置办的酒窖房子等等,老三死后,自然通通该归了老三的儿子。实际上就是改了姓氏,姓了人家娘家姓了。还将那秘方转手就卖了钱。搞不好也给死了丈夫的闺女找好下任夫主了。然后自是将这些本该是伯伯叔叔帮工的全撵走。
老二这一家,作为二伯也被撵走了,失业了。
老二的儿子还娘胎里带着病气,总是常年需要喝了汤药,要不然像气管不好使的,一到三九寒天就喘不上气,很是费钱。
他三弟活着时,没忘了秀花那位继母的嘱托,很是照应拉拔着二哥一家子。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这不嘛,朱兴德望着那一家子,正蹲在他家柴房等活干呢。
你说这不是武大郎过门槛,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