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们能没有气吗?换谁都憋屈。
结果可倒好,俺媳妇只撂挑子没做一顿饭,继母大嘴巴子就扇上来了。”
石九嫂子本来正在组织村里人撤退,让没事儿的赶紧回家,别围着麦场支起耳朵听,瞎瞧什么热闹。
再说,他们爹都死的透透的了,这时候几位继子来翻小肠是不是晚了点儿?
甭管秀花婶子在上一家日子过的如何,眼下已经是过去式,别听那几位外村人胡咧咧。
菊花奶奶和在酿酒坊帮忙的葛老汉媳妇也上前撵人,紧着拦住大伙别起秧子抬举这几位外村人。
没人听,他们也就不嘚瑟了,唱戏的遇到没人听戏,他们还怎么说下去。
防的就是秀花的这几个继子,说出什么极为难听的话。
当面,村里人听完可能不会说啥,冲着左撇子和左里正、以及才中秀才的罗峻熙面子,也不会跟着附和。
可背后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今日听了那些不该听的事儿,回头关紧房门,会怎么笑话一把年纪的秀花婶子和左撇子、玉兰啊。
毕竟这都属于花花事儿,甭管真假都带着热闹性质。
人呐,稀奇八卦那是能传的远远的。隔着镇都能传到外乡去,这就是扯老婆舌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搞不好真会坏了左撇子一家的名声。
但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随着秀花的几位继子一顿抢白,噼里啪啦细数秀花当继母有多么的不慈、多么的搅家,村里好些婆子揣着暖袖,脸上露出稀奇古怪的表情。
这和她们以前设想的不一样啊。
秀花在上一家汉子那里,日子过的那么松快享福吗?
明明没给那家男人生下一儿半女,却管着人家的银钱。那家男人负责出去挣钱,秀花却在家里闲待着。连现在酿酒的活计都没有,啥活不干坐炕头上等着收钱就行,听起来怎么比在闺女家里还松快呢。
更邪乎的是,被儿媳妇顶撞,管那亲的还是后的,压根不需要考虑会不会夫妻离心的问题,只要不顺心思想整治一番,就大嘴巴子抽上去。听起来好爽快啊。
大伙最初本以为是一出上不得台面的闹剧,搞不好会牵连出阴私。
比方说,秀花和上一任男人在炕上的事儿,靠一些不入耳的哄人手段、或是极为心黑的方式,这才赖上前面的老头,才将这几位继子挤兑的不行。以为是乡村宅斗剧。
结果,就这?
游寒村的婆子们:越听越羡慕,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左里正的三位儿媳是后赶到的。里正家离麦场距离比较远。
她们听身边妇人草草学舌后,第一反应是:公爹好像更没有什么优势了。
她们一直以为,秀花婶子先头几嫁,应是被磋磨够呛,这才等前面老头死了,就麻溜包袱款款来了游寒村寻女儿,尽快结束苦难日子。
而他们公爹从不打人骂人,还将秀花婶子捧在手心里。相信公爹比起秀花婶子前面的男人,只提“体贴”这一点,就能胜出。
可今日秀花婶子的继子们来了,揭开真相才知,合着人家在上一家就作威作福啊。上一位男人也很体贴。
接着,左里正的儿媳妇们,第二反应是脸上突然一紧。
啥玩意儿?秀花婶子有不高兴抽儿媳妇们嘴巴子的毛病?
发现这个村的人,听完后全都不吱声,像傻了般只盯着他们瞧。
吉家人以为得到了大伙的认同感,越发来劲,想好好磕碜磕碜沈秀花,最好让他们那位“好继母”的女儿女婿都跟着吃挂唠,一年半载的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吉家哥俩开始讲重头戏了。
讲秀花在婚姻存续期间,是如何背地里偷偷卖家里的牛头、牛肉、牛奶。总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卖了的银钱揣小包,变了她的私房银,撒谎成精。
讲亲爹死了后,继母又是如何在爹咽气前转移财产,那叫一个心狠啊,逼迫瘫在炕上只剩一口气的爹,在脑子不清不楚时按手印给她分财产,还骗到了和离书。
最过分的是,临走前差些点着他们吉家的房子威胁。那叫一个能作,都作出圈儿了。
吉老大觉得差不多了,秀花小偷小摸、人品恶劣已经铺垫的差不多,正要讲述秀花偷大件、老牛,不想被眼前的老太太打了茬。
打岔的老太太是菊花奶奶。
老闺蜜给很给力。
虽然很羡慕秀花当继母都能当的那么牛逼,但是你说秀花是那种不慈的她就是呀。
菊花奶奶不信。
“你给我住口。”
菊花奶奶指着吉家哥俩问道:“别打量着在我们村蒙事儿,我记得你俩。你说玉兰的娘在你家过日子作威作福,那我怎么记得就是你们哥俩,当初给玉兰娘送回村时,脸面都不给人留,就吵吵把火说,是你家不要的玉兰娘呢?!”
这话,果然惹来好多人附和。
石九嫂子已然呸上了,“真特娘的能编瞎话啊,你们像打发什么似的将老太太撵回家,要依照我看,是你们爹尸骨未寒,你们就将继母撵出去,继母也是母亲,在你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么多年,临到头,老来无靠,你们爹要知道你们这个德行,才会在地底下死不瞑目。”
吉家哥俩没想到游寒村的村民还记得这一幕。
可他们没撒谎啊。
发现大伙真不信了,用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瞧他们,吉老大憋屈半晌吼道:“是她让俺们那么说的。”
至于为甚,他也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