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左里正是以问答形式教导的。
左里正曾站在最前方提问过:
“一路上要喝的水怎么解决啊?你喝水囊里拔凉的水,你作为人,可以认了。但牲口一个月余下来哪能行,那玩意儿不比你金贵。也不想想,凉水喝多了那不得跑肚拉稀?牲口腿软,车翻了,你们拿啥赔。”
还曾出题问过:“路上途径哪个村,你们要是夜里入住哪家,到了人家都要干啥啊?”
干啥?抓紧时辰睡觉呗。第二天还要起早呢。
左里正听完就会吐槽:“你就知道睡觉,咋和觉那么亲呐,睡觉是你爹呀,臭小子,回答错误。”
“里正爷,那正确答案是什么呀?”
“正确答案是有点儿眼力见儿。进院儿要先安顿骡子、卸车,最好有勤快的绕着歇脚的村转一转,看看那村里有没有啥猫腻儿。人心隔肚皮,夜里还要值夜的。别躺一炕打呼噜,咋那么不长心呢。另外饭食更要注意啦,你们可以一帮完蛋玩意儿不会做饭,但一定要有专人看守做饭的人,做饭的婆子甭管放啥,都要在一边借着帮忙烧火的借口,仔细盯着些。以防谁撒了一把药,你们全报废。”
左里正更是教导过这些录取的小子:“你们德哥、也有叫大姐夫的,总之,他是你们啥啊?”
“是啥呀。”
“是你们的头头。对待那三位头头,你们大姐夫、三姐夫、柱子哥,一路上应该如何做啊?”
左里正恨不得手把手教这些小子们,如何伺候头头。都有那些方式方法。
哪些是头头们会反感的。
这方面,左里正自认为很有发言权,他一直是里正,属于别人要看他脸色的,他做头头的经验比较足。
哪些是你们这些手下该回避的。
“怎还有要回避的呢,听德哥说,俺们住一起。那咋回避呀。”
“收钱、算银钱时,你不该回避?那都是秘密。那是你一个跟车人该细看的嘛?”
小子们:好吧。
所以说,种种细节,这些小子们能练出今天的眼力见儿,朱兴德瞅一眼,馒头就递过来,左里正才是那个最功不可没的人。
这里正当的,那老头都要将一颗心**了,深藏功与名,从不和秀花说他背后的付出。
全靠村里人的嘴,再传给秀花和白玉兰他们。
此时,火苗子慢慢渐熄。
主要是押车的小子们不舍得多放松树塔烤火。
烤出热乎水喝喝、烤热一些干粮就得了,都是过日子孩子。大伙还趁着这热原即将要灭之际,将那捂脸的棉围巾摘下来给烤干烤热一些,再给脚上的大棉鞋熏熏。
他们争分夺秒,心里清楚,这回歇完,再出发还要再走至少四个时辰左右才能重新烤火暖和上。
就连骑马的罗峻熙都有些受不住了。
他招手叫来后面车队的一个小子。
罗峻熙冻的嘴发瓢说:“听说,你想学骑马?”
“是、是啊,三姐夫。”可见,这位嘴也冻紫了。
“那你捆上棉被,骑我这个,让你柱子哥帮你搭把手教教。”
“可是三姐夫,那你呢?”
朱兴德也一挑眉。
所以罗峻熙是回望他大姐夫答道:“不行了,受不住,骑在上面太冷了,我得跑跑。”
回答完,文曲星罗峻熙就蹿了出去。
前方茫茫,罗峻熙穿着大棉袄二棉裤,奔跑的身姿那叫一个洒脱,一点儿没因为穿的厚耽误速度。他打算啥时候跑冒汗儿啥时候再停下骑马。
朱兴德:“……”
二柱子是吸吸冻出的鼻涕,望着罗峻熙的背影感慨道:“艾玛,这参与科举的读书人,热身的方式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一日,直到半夜时分,一行人才见到打尖儿的驿站。
大伙通通舒口气。
可小驿站不大,条件很差,只剩一间了,注定要轮流才能躺在热炕上直直腰。
大多数的人,要坐在地上打盹,或是靠在炕边取暖。
朱兴德和罗峻熙还有二柱子作为头头,看起来好似比较享福。
至少打来的仅三盆热水,他们仨能率先烫烫脚。
倒不是说差烧水的柴火费,是这个驿站一大锅只出三盆热水,锅还不能占用太久,要给今夜打更看守酒的小子赶紧做饭。
然后他们烫完脚,才会转交给别人。
别的小子借着热度再继续烫脚。
但实际上,领头人要操心的。
二柱子要举着火把出去查看车辆,查看酒的情况,别丢了。
罗峻熙要忙着到后灶安排今夜值守人的饭,还有明日大伙的热饭热菜、结账等等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