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朱家伯母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的,但是却没像以往一样恨不得活撕了朱兴德,她只哭着说:“我的银钱啊”,这杀伤力比以往弱许多。
这才有了朱老大的:“爷,德子不在家,甜水和弟妹家那头不定啥样呢,我去看看。”
本来是朱老二先提的,他说他去。
朱老大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爷不能亲自去亲家那里看一眼,我是当老大的,就由我去吧。”
朱老三说:“爷,那我跟大哥去。回头让大哥晚上回来,我就不回来啦。我怕再有贼人来,我去老左家替四弟守夜。”
而三胖子和那位相中兰草的常喜,就是在这时推开的门。
朱兴德姓朱。
三胖子自然对朱家这头更偏心眼。
听说朱家银钱全被盗了,一文都没剩下,他家条件不错,自个挣的爹娘从不要,就带着自个攒的银钱来啦。
“爷,您先用着,您可别和我客气。哎呀真没啥,回头我管我德哥要。”
至于常喜,他是和朱老三想到一起去了,“我寻思过来帮忙守着。看哪个贼人敢再来。”真敢来,他就弄死对方。
朱老爷子一听,朱家这面用不着,倒是左家除左撇子再没个男人,干脆让常喜也跟着去左家那头,到时候和老三兴平一起倒班值夜。直到德子回来。
包括三胖子这钱,要是娃不介意,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左家那头要是有需要银钱的地方,给左家留下,算他朱家借的。
朱老爷子也很揪心罗婆子受伤的事儿,已在心里打算好,等会让二孙儿也出门,去趟青柳村罗家帮忙看看,大门关没关好啥的,一院子粮食呢。
总之,朱家男儿们,你们弟弟没在家,朱家、左家、罗家,三家加在一起,就剩你们几个关系最亲近的小子,给他拿出点儿男人家担事儿的模样。
想一想你们打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冲进来为你们出头的。
想一想你们没在家时,你们那个最小的弟弟,是怎么担起全家的田地抢收的。
朱家三兄弟:“爷,别说啦!”
都给整激动了。
刚发现全家被偷时,都没这么激动。
而就在左撇子和朱家几兄弟说话时,又有一名能担事儿的老人,重新站了起来。
秀花爬起身。
抹了抹,哭乱的头发。甭管到啥时候都不能头型乱。
她倒不下,更死不了。
只哭两嗓子得了,让她为丢几百两银钱就寻死觅活?这辈子都不可能。
死也先用那二百五十两银钱换成铜板,将那些贼人砸死,麻蛋的。
秀花一边咬牙骂了句,一边穿鞋下炕。
她当年能一无所有带着女儿走那么远的路,换别的女人有她的经历,会感觉好些时候都没活路了,她都能咬牙活下去,她就不信自己丢点儿钱就能咋地。
所以她耽搁不起躺在炕上哭哭啼啼。
眼下,甜水没回家,听说大孙女有滑胎迹象,罗婆子一脑门血,生死未卜,小孙女跟着进城去看病。
她的闺女玉兰瞅那样走路不利索,有可能伤到哪了。
家里又才招贼,一屋子湿棉被乱成这样。
可以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三家还一起出事,外面不定怎么传怎么说呢,她那女婿嘴笨,她必须起来。
秀花一路走,一路捡起地上衣裳,又挨屋开始一边收拾湿棉被,一边巡视一般的看看,咱家还丢了啥。
秀花拾掇完小屋,她将小屋门都关上了,又忽然回身,一把将门重新推开。
白玉兰才发现她娘起来,忍住尾椎骨的疼痛,急忙从灶房出来,快走几步扶住秀花道:“娘,你咋起来了,不行,快回去躺着。”
不敢让老太太起来,一点儿不邪乎,有那么一阵,她娘哪里是急火攻心,感觉差点气吐血。
秀花指向里面的书桌:“我小孙女婿的书呐?”
也是在这时,左撇子带着朱家小子还有三胖子和常喜进屋。
“娘,您能起来啦?”一开口,左撇子语气孝顺极了。
秀花却不领情:“先别娘娘的,峻熙那四骡子书看见没?你给挪地方啦?”
“嗯?没有啊。”左撇子一愣。
他认字,知晓那书对读书人多重要。小女婿的东西,他从来不碰。还嘱咐白玉兰打扫时也别动。怎么可能会给挪地方。
连着朱兴昌都帮忙找一圈。
朱兴昌脱口而出疑惑道:“这咋还偷东西偷书呢?”难道是,德子那小妹夫学问好,旧书也能卖点钱?
那这些贼人,可真是没品,宁可带着那么沉的书,也一点儿钱都不放过。掉钱眼里得啦。
三胖子脑子一动,他正要建议:那更好抓人了,赶明谁卖咱家书,谁就是贼人。书可都带着字迹的。
却被秀花打了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