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大孙女婿那眼神像是在说:“外婆,您的不容易,德子最是了解你。”
哎呦天呐,大白天这么瞅她,挺瘆人啊,好像她要死了似的。
当听到左撇子问话,秀花才反应过来,顿了下。
心想,等听听大家凑凑银钱的情况再说:“啊,我冷了拿件衣裳不行?取个包袱你也问。”
左撇子心想:
行。
我就知道您老不是富婆。
果然,他刚才那一定是错觉。
刚才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在岳母爬上炕取包袱那一瞬,他居然认为岳母是在取钱。
……
最先回来的是小豆和满山两口子。
爹找到仓房说要合计帐,说外婆活心想养三十头猪羔子,满山就心里有数了。
在小豆洗手时,他进来先拐到灶房旁边的屋,取出一个兜子。
满山认为先凑钱,再合计,这样才合理。
这样,外婆才能节省下时间尽快张罗做晚饭。
说实话,这段日子,他和小豆跟着外婆吃馋了。
晌午老丈人和小妹夫做的那个大饼子实在是难以下咽。
拉嗓子,饼子上全是眼。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跟那个蜂窝似的,咱都不知道那俩人是咋和面的,好像没揉开。
兜子放在炕上,满山解开包袱皮,言简意赅:“三十六两。”
满山和小豆一起望着外婆:这是他家的,拿去花。全家齐上阵,自然要全家掏光所有银钱。然后咱一家子就拼了吧。
拼命干活。
秀花看看脚边的钱,又望望那对儿小两口。
而才进屋的白玉兰是极为吃惊道:“你俩哪来那么多银钱?”
要知道,就去年,满山还要为他自己掏治病银钱。
当初,这也是不得不让小豆嫁过去的原因之一。
咱家的存项全用来医治左撇子。
而满山为救咱,受了伤还要自己掏钱看病。咱家那时候实在顾不上满山。
之所以出乎意料,一方面是因为满山那时候确实为治病花不少,还耽误一季打猎。
紧接着,娶小豆又花不少存项。
即使咱家当初没要什么聘礼,满山却依照村里别家女婿给送来粮送来肉、送来四块细布和两大块被褥的布匹。迎娶那日,又挑来一百个带红点的饽饽。这里花点儿,那里花点,好像不多,凑到一起却是不少。
当初,满山娶小豆,可是比有钱的罗家娶小麦还讲究。
小豆笑了下:“娘,我嫁过去这一年倒是没攒下啥银钱,他怕我吃不了苦,挣点儿钱全填我嘴里了。但是以前他可是会过日子的,啥也不舍得买,就攒下这些。”
白玉兰瞪眼二闺女。
二闺女嘴是真严啊,和她竟然没透过底细。
她一直以为这小两口至多有十多两,才会那么担心想卖自家田地贴补。
满山望着朱兴德和罗峻熙不好意思道:“其实没多少。”
现在家里总挂嘴边,要明年给他和小豆盖新房。
杨满山心里明白,真盖起来了,是他占岳父岳母和姐夫妹夫便宜。
只有多干活,往后大姐夫指哪,他干哪,小妹夫只要需要他,他就出现,对岳父岳母尤其是外婆要比照姐夫和妹夫更孝顺,才叫不白住家里给盖的新房,不白占这份便宜。
他给掏三十六两真的不多。
但他眼下只有这么多。
罗峻熙在大伙说满山真能攒钱时,尴尬了一下,趁没人注意闪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
穿着老丈人补丁衣裳在家复习的罗峻熙,将一个荷包放在二姐夫装钱兜子的旁边,也就是秀花的脚边。
“外婆,这里有二十两,想多养猪还差多少?要是不够,我可以回趟家朝我娘借。我娘钱罐子里应该还有……”
罗峻熙没等汇报出他娘的老底儿,朱兴德就让他打住别往下说了。
不用说,他梦到过罗家有多少银钱。
不,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