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本想急着骂:你都童生榜首啦,咋还能缺心眼,还不如她个妇人会算账。迎面去找猪多危险呀,本来那猪见到你就发疯,再说也容易让人看出来是小女婿引的猪,那是最不聪明的做法。
可是,当她再听完大女婿的话,忽然就骂不出了,而且感觉有什么东西立即噎在喉咙里。
她大女婿说:“田地是咱庄稼人的命根子,一年到头就指望那点儿嚼用活着。如若真被祸害,那家人天就塌了。不认识的,咱遇见这种事儿都不能眼瞅着庄稼被祸害,要伸伸手帮帮忙,更不用说一个村里住着的人。”
昨儿那些人,还帮他们家庆祝来着。
“所以,兄弟们,咱们杀过那么多猪。是时候该给给老乡们露露手了。今儿,咱就在平地猎野猪!”
朱兴德心想:
他小妹夫已经先去了,那还是个书生呢。你看看人家那责任感。
而他是个糙汉,又是当大姐夫的,这一刻,能表现的比小妹夫孬?
那必须不能啊!
杨满山背起箭羽:小妹夫,等等我,他当二姐夫的也来啦。
二柱子是扛着耙子先跑了起来,紧追前方他星哥。
边跑边传来回吼道:“大哥,你这人啥都好,就是爱干啥事儿前先讲几句话,太墨迹啦。你弟弟我先跑一步,咱今儿就看看谁猎得多,哇哈哈!”
男子组,就这么在眨眼间跑没影踪。
而留在原地的女子三人组,也发生了分歧。
“小妹?”小稻被吓住啦。
小妹居然跑到车上翻找一通,先翻找出大德子落在车上的短匕首,又忽然解开骡子。
这是要骑吗?去哪呀。
而且她小妹从来没骑过啥呀,那真是打小羊都没骑过。
可眼下再看她小妹,咱都没看清那是咋爬上去的,她家小麦嗖嗖的几下就坐在了骡身上。
“娘,你快看看小妹呀!”
白玉兰伸着胳膊试图要挡住:“你要干啥去?!”
左小麦坐在骡子上,一边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习惯习惯,以免待会儿跑起来不适,一边严肃着一张小脸,像换了个人似的对白玉兰道:
“娘,没有外人在场,说话也就不用避讳了。
我们明明心里很清楚,猪是我峻熙哥招来的,村里人的庄稼要是被四头野猪一路拱过来,他们何其无辜。
我怎么能眼瞅着?
真要那样,我和峻熙哥心里都会很难受。”
“那你个女子会干啥,不是让你大姐夫他们去了嘛?你要力气没力气,你给我下来!”
“娘,大姐,你们忘了吗?今早我才发现的招家禽稀罕,你看看你们脚边那大鹅还没走呢。我有种直觉,我觉得我去,我能行。”
小麦说完就喝了一声:“驾!”
胖骡儿是真听小麦话啊,撒开蹄子就突然玩命的跑了起来。
白玉兰一面震惊地望着小女儿骑骡子的身姿,一面脑子像不听使唤似的,反复出现女儿、女婿的话。包括小女婿那毫不迟疑向村里跑的背影。
有些时候,她得承认,或许这就是年轻人吧。那心智还没被磨砺成厚茧,身上也有正义和热血。
“娘?你又要干啥去。”
白玉兰推开小稻:“你有身子,就在这里守好板车、守好这些鸭子鹅,以免它们乱跑,回头村里人找不着。”
至于她要干啥去。
白玉兰扛着一根大棍子,也朝野猪所在的方向进发。紧追女儿女婿们。
心想:她儿女们都去了,那她还怕个啥。
确实,不能咱家人招得祸,让村里无辜的人遭殃时,咱还跑啦,那成了啥事儿。
那么,她今儿,已做外婆的人也要尝尝猎猪的滋味儿。
……
另一头,率先出发的几人,再度重相逢。
风吹乱了小麦的衣角,吹乱了小麦的长发。
小麦骑着骡子脚程快,没一会儿就超过了朱兴德、六子、二柱子。
她是一个又一个的超过。
然后就给朱兴德他们几个都看愣了,差些愣到忘了跑。
左小麦突然露一手会骑骡子,已然让他们很吃惊。
而让他们几人更加瞠目结舌的是,小姨子那不会是在故意炫技吧?
只看,从他们身旁急速跑过时,人家只用腿驾驭骡子就行,俩手都没拽缰绳。
左小麦在忙着,用头绳将吹散开的头发重新盘起、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