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见,今日借光小麦带回家的米,这大米粥摆上桌有多稀罕人。
这不嘛,白玉兰得分,不是谁都有的。
甜水一大碗,咱老左家就这一个孩儿。全家不吃也要给孩儿。
老头子得有,那是大当家的。
三位女婿,必须一人一碗大米粥。女婿上门是娇客,咱当岳父岳母得哄,捧着女婿们对闺女们好一些。
然后,小稻一碗,肚里揣着娃呢。
老小得有,小麦最小嘛。
白玉兰都习惯了,小麦才出门子俩月,还没改掉这毛病。甭管啥好东西要先可着给老闺女。
得,这么一分,剩个桶底。
给二闺女刮刮桶,凑半碗。
秀花:“……”
左小豆接过白玉兰递来的半碗粥,倒没推辞。不过,却是直接放到外婆面前。
小麦也是,正头不抬的和大姐抢白玉兰的空碗,俩人都要给娘倒一半。
在这个家,娘永远吃不着什么好的。
她们三位闺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争吵时埋怨过娘偏心哪个亏待哪个,因为她们知道,娘这辈子最亏待的是她自个。
换殷实人家会说,不过是一碗粥而已,至于吗?就不能多做点儿?非得整的紧紧巴巴。而且吃饭还不消停,瞎谦让啥。
真至于。
能说出那种话的,是殷实富足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快吃吧。”左老汉一声令下,女婿们没管那事,立即动筷。
家家都这么上演,早麻木了。
也习惯女人家在饭桌上谦让、少吃,好吃好喝要先可男人们。
秀花将半碗粥又倒给小豆半碗,没等小豆劝就说:“吃你的,都沾吧点儿得啦。”
心里却在寻思着,买水稻田这事儿,刻不容缓。
左小豆很意外地看眼外婆。
她说心里话,不是乱挑理。之前她能感觉到,外婆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好像不是很满意。
和对大姐不一样。
上回吃饭,外婆和大姐大姐夫、甚至和满山都说过话,唯独没咋搭理她。
可今日却有点不同。
像是刚才她被外甥女“揭短”,给她臊的不行在后院关鸡架,是外婆喊的:“回来吃饭”,怕她不好意思,还拍拍身边的凳子让挨着坐。
沈秀花不知道二孙女在琢磨她前后不一的态度问题。
要是知晓,秀花定会说:
“瞅你上次来和满山那别别扭扭样,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货,凭啥给你好脸。
咋的,埋怨你爹给你嫁了猎户哇。
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提就冲你那半死不活的样,给你嫁富户也会过散花子,早晚被休的命。”
沈秀花的婚姻观,一向是两口子有劲儿一处使。
只要一处使劲儿,穷些咱不怕,早早晚晚会越过越好。咱不和人家比,咱就和自家当初的穷日子比。你看着吧,准能过好。
而没有拧成一股绳的心气,只会瞎抱怨混日子,倒是好日子也会过孬。
沈秀花羡慕所有结发夫妻能搭伴过到老,也讨厌那些不知道惜福、不知道珍惜身边人的人。自然看不上那样的小豆。
但这回二孙女明显变得不一样啦,尤其是甜水那句亲嘴。
沈秀花才不管在哪里亲嘴尴不尴尬,外面又咋啦?只要是真的小两口,管是在哪办事都合适,又没办别人。
而且这只能说明很急迫嘛,感情好,她懂。
二孙女小豆给外婆夹菜,秀花吃了。
小麦抬起笑脸看外婆,都说自己和外婆长得像,自然就亲近,也给夹菜。
沈秀花却挥一下筷子:“吃你的吧。”
看出来没?反正小豆是看出来啦,外婆对她的不屑忽然转移,转给了小妹。
没错,秀花看到小麦造的那样就来气。
刚才向小麦打听两句:“过的咋样。”
没出息的玩意儿回句:“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