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军官严肃下完命令,所有人快速有序地分开,时周掠进最靠近自己的一条甬道之中。
甬道漆黑,时周凭借长时间训练出来的直觉和隐隐绰绰的微光前进,不敢触碰任何东西,闷闷的水滴之声足够令神经陡然惊起连带身上起一身鸡皮疙瘩。
视觉被弱化时,听觉和嗅觉无比的灵敏,静谧中心跳之声和腐烂的臭味搅得人紧张到麻痹。
时周脑中灵光一闪,却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于是特意放缓脚步,密切关注周围的环境。
前方有环形的围栏,中间空出一片圆柱状的空间。走到它附近时,时周也终于想起那个被自己忽略的想法:
如果女王很虚弱,为什么虫族的护卫一点都没有加强警觉?一路以来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存在。
而他所看见的景象给了他最正确的答案。
放眼俯视,虫族女王巨大的身躯小山包一样占据了整个中心地带,无数个触手安静垂在地上似乎毫无攻击力。
她睁开眼,瞳孔幽暗,复瞳一层又一层。强烈的恶心感与威压感无意识释放,扭曲着附近生物的感官。
但真正令时周感到害怕的并不是她的精神力,而是另一个原因
她根本就没有在分娩。
第67章 躲藏
他们出问题了!研究员脸色大变,急忙通知身边的上级,传回来的消息说女王根本不在分娩期或者是根本就已经过了分娩期。
后一种答案的后果更加可怕,所有人又惊又疑,格林站起身吩咐:让他们撤退,不要恋战,全部出来。
负责联络的信息指挥官快递调出虫族的大数据进行分析确保逃脱的最佳方案。介于虫族之前经常使用信号屏蔽的工具,司凛从一年前就开始和相关人员追查它的技术,花费许久成功破译,所以现在他们能够精准定位到每一个人的红点。
数十个红点正在全力移动,整个虫族巢穴的示意图平静如初,所有人的内心都在默默祈祷不要被发现之后发生移转。
虫巢构造暂时没有变化,让他们稳住。
一个成员配备了一个专门的数据分析师,他们紧张地投入了新一轮的修改更正之中想要最快的给出结论帮助自己的搭档。
时周,你别乱走!忽然一道声音高呼,触动所有人的神经,大家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我没有乱走,我按照地图给的指引。
每一个出动的成员有自己独特的任务,时周的任务正是毁掉工虫守着的后勤贮存。
时周停顿了片刻,冷静的声音通过通讯清晰地传到房间之中:你让我往右转,可是右边的最前方可能是一条死路。
你现在在哪里?司凛上前,声音含着挡不住的焦灼,而时周的下意识沉默使得他心生不好的预感,我们会马上判断出路径,你小心。
嗯?时周的一声疑惑尚未说出,信号忽然中断。
信号又被屏蔽了,和以前的方式完全不一样,恢复还得一段时间!程序员焦急道。
不对劲。
之前的信号屏蔽技术已经被他们破解,虫巢者之中竟然还有更加高级隐秘的技术,时周究竟误入了什么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负责时周的那个分析师忽然惊慌地抬头,刚才在时周说右边可能是死路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仔细排查后他发现了最不想接受的结果:时周的地图有错。
所有人哗然。
大体是没有错的,只是不小心移动一条线
分析师无比希望时周能够发现不对之处。
地图怎么会出错?格林踱着步子焦躁不安。
每一条路线的地图绘制都是经历了先导士兵的探路一点点摸索出来,不可能出半点岔子。
除非
负责时周那一队的先导成员有谁?格林愤怒地用拐杖敲着地板。
副官调出所有的信息,找出那队名单:不可能有叛徒吧,可就算有,我们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制裁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中间异常眼熟的名字之中,愣了好一会儿,懊悔又恼怒
时清。
那么时周的地图,彻彻底底出了错。
核心中枢的局面一片混乱,并不影响局外人的悠闲。珀西仿佛提前到达退休养老的阶段,每天到皇帝跟前听听老家伙的咆哮,然后回来,就当自己免费听了一场单口相声。他拿出抽屉里的相册,怀念地翻看一遍,直到艾维斯进来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合上,抬头示意艾维斯坐下,出声询问道:
虫巢行动开始了?
嗯。艾维斯有军衔,了解的自然多一些,但也不多,毕竟他不属于参与这件事全过程的人员,事情太机密,我没有办法参与探知消息。
珀西沉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艾维斯抿唇微微一笑,珀西的夸奖可是难得一见,原来的珀西不苟言笑,笑的最经常的时候,是怒极或者要报复别人之时。
不过遇见时周之后有了例外。
大人,等时周回来以后,你们一起吃个饭吧。艾维斯提议,他心里当然希望时周和珀西的关系有所缓和,毕竟珀西也有自己的苦衷。
谁知道珀西猛得顿住,难以置信地慢慢抬头,嗓音忽然变的艰涩:你说什么?什么回来?
艾维斯怔愣,不明白珀西为何如此异常,仿佛整个人忽然萎靡,放大的瞳孔之中有止不住的惊惧,面色苍白的像一个鬼。
他磕磕巴巴回应了珀西的问题:从虫巢计划回来。
像被一下子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珀西颓然跌坐回椅子里,双手捂住眼前的光明,肉眼可见的他因为克制不住身体而颤抖,牙齿像是冷极而上下碰撞,咯吱咯吱的停不下来。
他怎么去了那儿?他不能去那儿!
艾维斯知道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补充上:时周好像很早就报名了,后来他离开军队再回来,好多人以为他不会再参加,但是最后行动的队伍里仍然有他。
帝国负了他那么多,他竟然还肯出生入死,抛却仇恨做当下最关键的事情,时周的这份心境值得他佩服。
他沉思的心神被一声巨响唤醒,下意识惊得后退几步,眼睛瞪大面对眼前的场景。
珀西如同一只失控的野兽,眼睛通红喘着粗气,他握紧的手正潺潺流血,手背薄而脆弱的皮肤上扎满崩开的木刺,平滑的桌面之上出现极大的裂痕。他僵硬地把手抬到自己的脸上,蹭的脸上遍是猩红的血迹,可怕又狼狈。他把身体弯成一道紧绷的弓弦,仿佛被巨大的压力击垮,发出了无声的嚎啕大哭才会有的难听无意义的嘶吼。
时周怎么能去啊?女王根本就不在分娩。
他又害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