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太可怕了。
这些年虫族的科研发展愈发可怕,背地里研究出许多不入流的东西。
嗯。司凛附和。
对于街上的状况无能为力,目送母女们走远,时周和司凛再度回到机甲之上,继续向前飞行,心里愈发沉重,行至一半,机甲彻底停下来。
机甲根据主人的意志行事,时周看向了司凛。
司凛捂住太阳穴,这是时周第一次见到他出现倦怠的神色:抱歉,忘记要两套防护服,我也抵达不住了。
何止是司凛,哪怕一直无感的时周也开始犯恶心,从食道深处翻滚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从舷窗往外看,m星的神树能远眺望见清晰的轮廓,遮天蔽日的树冠蔓延几百米,原本青翠浓郁的绿意死气沉沉地散发死亡的气息,方圆几十里内寸草不生。
走吧。时周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以希冀平复感应的更深的难受。
m星的情况比想象之中要坏上一百倍,连苏醒过来的安达都夜以继日地投身到防护服研发的最后一道工序。
暂时没有他们军队的人什么事,尤其是时周受过伤,更是被勒令好好在病房养伤,原来那天司凛带他出去兜风是为了更好地拒绝他现在想要出去的想法。
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当代苏格拉底系统如是说。
闷得发慌的生活全靠和帝国小伙伴的通讯以及当前小分队的朋友们友情为他表演单口相声而度过。m星的信号已经恢复,入侵的虫族被司凛和兰斯全数剿灭。
已然到了夜幕,时周把屋子里的窗户大开让新鲜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进入。
门外传来敲门声,又有新的朋友来慰问他了。
时周猜测是不是陈教官,抛却他的军衔和军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有着中年男人都具有的爱好看相亲节目。但由于当前没有什么相亲节目,于是他自己主办了一场相亲节目。每天雷打不动地到时周病房里和时周聊一聊司凛过去的那些事,短短几天,时周几乎跟背军事史一样记住了所有司凛参与过的战役。
转过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靓丽的绿色
是m星的王子。
嗨。王子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搬来一张凳子挪到时周身边一起趴在窗边,好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来你这儿放松一下。
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树洞了,时周无奈,关心了事情的进度:怎么样了?
王子深皱的眉毛终于舒展了一些:很顺利,防护服已经可以让大家在外面连续呆到五个小时以上。
时周跟着高兴:太好了。
是啊。王子轻叹,不好中的最好了。
时周用手指弹走窗户上的落叶,神色犹疑:虽然有些冒昧,但你们没有想过搬移星球吗?
这明明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做法,管理者不可能想不到,但最终是什么促使他们的放弃。
王子摇头。
我们世世代代生长于这个星球,星球是我们的神,星球上庇佑我们的自然也是我们的神。我们星球所有人,从皇室到子民,对神的信仰贯穿我们的一生。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我们与星球共沉沦。
可是你们都要死了。
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把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此之重到可以放弃生命的行为。
见到时周浓烈的不解,王子宽容地笑一笑:对于我们而言,信仰比生命更重要。
你没有信仰吧?
时周摇摇头。
虽然帝国凡是重大节日,所有人都会去万神庙朝奉,但他一点认同感都无法产生,每次祷告都在滥竽充数。
王子闪过了然:所以你不懂,那是深入骨子里抹不掉的东西,是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了它,我们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只有它永垂不朽,我们才能绵延万代不绝生的希望。
虽然不理解,但是得尊重,时周认真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抬头把视线投向窗外。
深紫色的星辰密布,斗转星移,大方地展示着宇宙无穷无尽的奥妙。
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时周听见王子轻微的啜泣声,在心里悄悄提出了疑问。
等待哭泣声停止,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转过头递上一方手帕。
王子的泪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没有接过时周的手帕,而是放任脸上的湿润,声音脆弱又讽刺:
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第56章 绑定
m星的任务在安达最后一次结束试验,宣布防护服能够全天候抵御危害时终于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政治家之间的扯皮和博弈。
除了帝国整体的利益以外,皇室和军方不可避免地要为自己的阵营争取需要的东西,m星王子日常跑来时周这儿忙里偷闲的时候苦恼地抓着自己的绿头发,睁着绿色大眼睛崩溃:你们帝国人太可怕了。
那可不包括我。时周闲闲地翻过一页书,随手从书架上找来的,记载着星球上的生物图谱。
王子沉默半晌: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变态怪力男芭比没有资格说别人可怕。
说完他就灵敏地和时周挪开一大段距离生怕他恼羞成怒打击报复。
时周就静静地让他独自solo,等他摸摸鼻子觉得没意思主动跑回身边。
还有类似这样的书吗?时周合上膝盖上厚重的书本,我想看。
多了去了。王子挥手,我让仆人统统搬给你。
时周的伤口已经结痂并且掉落露出粉色的嫩肉,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他成功找到了人生新的追求,修生养息地看书。
m星所有的书籍都喜欢用硕大无比的字和硕大无比的图,时周作为一个阅读的老年人对这样的排版非常感兴趣和满意。
你们星球的植物真好看,我都想做剪贴画了。时周玩笑,企图给自己找到一个新的爱好。
行啊。王子答应的爽快,除了古籍有备注不可以剪下来,其他你尽管拿去用。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让人从图书馆找出植物学的书籍送到医院来,挂断联系之后王子忽然沮丧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时周轻哼了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王子舍不得:你是我见过最天真无邪、最单纯、大脑里居然真的只有肌肉的最好看的男孩。
抛去那些有的没的的定语精简一下,时周懂了,变相说他没脑子只知道武力呢。
欠揍了?
王子眼瞅着时周掌中厚的跟砖头一样的书就是个极好的杀人工具,赶紧拖着凳子远离:我一定会想你的。
我一定会想你的!同样的话重复在三天之后,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真正面临了别离。
王子趁着国王和其他人依依惜别又一次进行政治谈话之际偷偷溜到后方寻找时周,塞给他一份轻飘飘的告别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