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罗萨猛然睁开眼,左手用力地往桌子一拍撑起身体,气吁吁的大喘着,随着他强大的劲道吧檯上的马克杯些微跳了起来,周遭的其他人在罗萨突如其来的骚动中沉默了对谈。
「罗萨,你又做了那个梦了?」克卜勒.克莱斯一边擦拭着高脚杯一边问向罗萨,罗萨对他点头应道后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他将上头那些不带任何温度的汗珠给抹掉,此时罗萨才发现,他的浅灰色上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半。
罗萨看了一下手錶,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他早上八点左右走进店里,点了一份早餐与威士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大早喝酒,他也不知道酒量差到极点的自己怎么会想在一个平凡的早晨来几杯黄汤,或许莫名的烦躁感会让自己没来由地做一些蠢事。
罗萨望向左手旁的那盘火腿蛋,胡乱切了一口火腿片塞入口中,刚才的噩梦让他没有了食慾,罗萨低头看着坐落在罗萨脚边的迷你猪,牠叫克洛伊,是罗萨现在唯一的家人,罗萨将没怎么动过的早餐放在他眼前,牠兴奋地摇摇尾巴,没有多馀的嚄叫,看了罗萨一眼后大快朵颐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那个杀掉你的人是谁,到现在依然找不到,唯一的线索便是你那断断续续的记忆,还有该死的阿兰判教,所以你不用在问了。」
克卜勒将罗萨桌上的酒杯收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克卜勒.克莱斯是罗萨的好朋友,也是这件星际酒馆的老闆,罗萨与他相识二十年以上,他是跟罗萨同时期的猎手,他们一同出自于瑞士的猎手培育机构经过严厉的军事化训练,克卜勒.克莱斯很优秀,严以律己,身材锻鍊的非常壮硕,当时仅仅花了五年的时间便获得黄金阶级,并以他狂野的战斗风格为特色获得了「火炮」的代号。
在协会里头只有获得黄金阶级的猎手能得到代号,那是一份业界对于自己的技术、操守、智慧的肯定,但现今的他早已退休,就在罗萨死去的那天,他便从猎手圈中引退,退休时的克卜勒.克莱斯已经获得特级阶级,歷史上获得这个殊荣的猎手屈指可数。
关于退休一事,罗萨认为克卜勒在自责,自责罗萨遭遇不幸时他不在罗萨身边,但这不能怪他,当时收到紧急任务的是罗萨,克卜勒.克莱斯正在火星的联邦政府本部对抗阿兰叛教的突袭。
罗萨执行任务从未失手过,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突然。
第一时间发现罗萨尸体的是卡兰.托勒密博士,五项联邦诺贝尔奖的得主,医疗、军事、科技、人理探讨、以及建筑等等,都是他的拿手领域,也是在背后支撑罗萨与克卜勒的多年好友,十年前他因为一桩人体实验遭到其他学者的举报,他的评价因此一落千丈,联邦政府没收了他的实验室,取消了与他的合作,只差没将他得到的奖项逐一讨回而已,个性乖僻的他却不以为意,也不愿多为自己做辩解,他所做的人体实验是将一枚胚胎以人工的方式培育成人,正是复製人,国际上早在一百多年前下令禁止一切复製人相关的生產,歷史让他们深刻体会到复製人带来各种问题与道德哲学上的批判。
他对外宣称实验早已结束,并已经将复製体给销毁,实际上他发现已经死亡的罗萨时,利用他口中的独门技术将罗萨的意识保留起来,碍于技术程度发展不足,这个保留方式只能维持短短三天,卡兰.托勒密博士对胚胎使用大量的生长激素以及人造神经元,短短三天不到,罗萨便从崭新的肉体甦醒过来。
那是一具有着一头黑发的亚洲人的肉体,可能是生长激素的缘故,复製体的发育并不完整,罗萨少了一隻左臂和右眼,幸好人造神经元足够强大,一隻右手便可让罗萨应付生活中的大小事,甚至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任务。
罗萨看着克卜勒在吧檯中忙进忙出,他注意到罗萨的视线后呈上了一杯温牛奶给他:「澳洲的纯正鲜乳,不是化合物做成的,这可花了我不少钱。」
罗萨优雅的端起温牛奶,凑到鼻尖感受自然的浓纯香,接着嚐了一口,温顺的口感让罗萨无法自拔,如此美味的饮料竟然是人世间的產物,他在心中暗自下决定,一辈子他都不会向其他人一般定居在宇宙殖民地了。
这里是地球,不过外地人更喜欢叫这里为太空垃圾场。
两百多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地球被核武器轰炸的满目疮痍,地表超过百分之八十无法居住,就连那一望无际的海洋也逃不过污染,在那之后地球上的物种与数量逐年减少,联合国摇身一变成为联邦政府,引领世界各国开始携手研究太空殖民计画。
在那之后过十年,第一个人造殖民地「新亚洲a区」诞生,那是一座由中国、日本、俄罗斯共同技术开发的外星殖民地,又过了三年左右,围绕在新亚洲a区四周,大大小小的殖民地也相继兴建而成。
外星殖民地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探头而出,联合国甚至在火星上成立了国际联邦政府,企图利用世界各国的力量来互相制衡彼此,让战争从此绝跡。
地球像极了一个可怜的女人,没有利用价值,落的残破不堪的下场便惨遭拋弃。
时至今日,第三次世界大战的200多年后,地球已经是大家嘴里的贫民窟、太空垃圾站的代名词,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几乎都住在舒适宜人的外星殖民地。
罗萨崇尚自然,他从小在地球长大,也去过几次火星,比起火星上头特殊金属所製成的天空罩顶,罗萨更喜欢真正的蓝天。
「这真是个好东西!」已经不知道这是他讚叹了这牛奶第几回了。
此时星际酒馆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位叫做尼克的彪形大汉带着他新收的两名小弟走了进来。
「克卜勒大哥!给我们三份午间特餐」尼克一屁股坐在一张圆桌上头:「我告诉你们,昨晚我破了一件大案子,阶级准备升到白银了!跟你们这些低端的杂碎们可不一样!」
尼克大喊,他那不经修饰的粗矿言词与嗓音拉低了古典欧风装潢的星际酒馆素质,在座的其他客人对于尼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弱肉强食的定律不管在于何处都是唯一真理,受到打扰的罗萨用斜眼偷瞄了他们一下。
或许罗萨的举动过于明显,也或许他是故意的,尼克注意到罗萨的视线后对着罗萨叫嚣道:「死残废!你看什么看?」
平时的罗萨绝不会这么做,今天的他充满烦躁,他露出一抹挑衅的浅笑,以看着野狗般斜眼的鄙睨着尼克一伙人,罗萨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早晨,更何况他还做了那个糟糕的噩梦。
尼克一个箭步衝到罗萨身旁,罗萨脚尖轻敲了两下地板,克洛伊便跑到吧檯里头躲避着即将来袭的暴风雨。
「这里不是你家的厕所。」罗萨清了清喉咙道:「别让满嘴的屎味飘出来影响大家休息。」
尼克一把抓住罗萨的领口低吼:「你他妈的在给我说一次,谁满嘴的屎味?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跪下来舔大爷我的鞋哭求我的原谅,第二,我揍你一顿后将屎塞满你的嘴,让你跟你养的可爱小猪猪一样。」
「呵呵……」罗萨冷笑了几声,他不知道眼前这地痞流氓哪来的自信,可能自己一直以来总是低调过日子,让这傢伙自以为这一代是他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