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镜亚与肇煌背脊顿时升起一股恶寒,纷纷想要蹦起身子,靴底却被血液黏住了,不由得踉蹌一下。然而毛骨悚然的不只如此,冯镜亚看着商芷殷慢慢的转过身来,带着指甲刮削黑板的刺耳声音,慑人心魄。
她的眼神一阵黯淡,光泽竟然开始流失。就在此时,电灯「兹兹」叫了两声,突然忽明忽暗起来。在肇煌与冯镜亚的眼里,商芷殷有一半变得不再是人,而是鬼魅。虽然不至于闻风丧胆,但两人都提心吊胆,对看一眼,也在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疑惑。
为何什么都没发生,突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但偏生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在他们不怎么默契的眼神交流时,一道彷彿能吞噬万物的黑色涟漪盪了开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拍上他们毫无防备的躯体,重重将他们往后甩去,当场血溅三尺。
此时,剧烈的头痛才姍姍而来,由于距离近到不行,饶是拿到了冯镜亚与肇煌脑袋如同被果汁机打成了果渣,七孔流出大量的鲜血。
这下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却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事情。
「雾灾!」
「怎么可能!」
商芷殷嘴角毫无顾忌的咧开嘴,嘴角缓缓撕裂到耳根,猖狂的大笑起来,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出现,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声音不是女人的高音,是足以让心脏错乱的超重低音,「哼哈哈哈哈!这女人不自量力,以为拿到另一半的时间圣器就有跟我对抗的本钱。笑话,我一下就能夺走她的肉体了。」
「你、你说甚么?」脑袋像是快炸开来,冯镜亚还是一字不漏的把「商芷殷」说的话听进去了,「芷殷她……」
「死了,商芷殷死了,你的爱人商芷殷死了。」「商芷殷」一直重复震撼冯镜亚心神的字眼,伴随着无处不在的嗓音,效果超群,他的情绪果然被高高挑起,「你想听多少次都没问题,毕竟事实是无法否定的,哈哈哈哈……」
「商芷殷」笑到一半,笑声嘎然停下,眼神闪过一阵错愕。因为本该在墙上苟延残喘的冯镜亚已经出现在她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上她的脑门,像是摔鸡蛋一样,用尽全力朝地面砸去。
「既然死了,就不要用这张皮囊!」
冯镜亚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他没有馀地伤心,也没资格伤心。因为他连商芷殷都保护不了。
这是非常精彩的临死反咬,但「商芷殷」——堂堂s级雾灾——时间圣器化身岂会放任小小的亚圣器在面前张狂?光是让冯镜亚近身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s级雾灾意念微动,冯镜亚一连串动作被切割分离,最后停了下来。此时,s级雾灾的腰只折了十五度,冯镜亚便再也无法寸进。
这是身为人,这就是对至高存在最大限度的挣扎。
「你是神諭之人,冯镜亚。」s级雾灾微微一笑,看冯镜亚的目光变得慎重:「不枉我专程来找你。」
话甫落,冯镜亚不知道被什么巨大力量击中,化作人肉炮弹贯穿了卖场,视线急遽的往后拉去,撞穿了好几栋楼才停下。
尘土飞扬,鲜血四溅。
要是正常监护使,被s级雾灾击中的那一刻就会成为一滩碎肉,但冯镜亚四肢还固执的接在他的身上;内脏虽然破个七七八八,却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反而起到振奋的效果。
冯镜亚很肯定,自己还是好汉一条,还可以战斗。
把堆积在喉头的鲜血呛出,冯镜亚搬开压在身上的大石块,挣扎坐起,却发现身体浸泡在一滩血泊之中,想撑起身体的手掌陷入黏稠液体,令他疑竇突生。
还有一节断面粗糙的手摇晃在眼前。
人?
不,是一块块曾经为人的碎肉。
冯镜亚瞳孔霎时放大,脑袋一片空白,倒卧满地的残破尸体硬是塞入他的眼帘。
这副似曾相似的场景,不久前他才见过……发自本能的危机感一再嘱咐他立刻脱身,但才站起身要离开,脚踝却不合时宜的扭断了,不是任何外力,而是无辜的摆在那边就断了。
冯镜亚忍不住发出哀号,这世界到底要跟他开玩笑开到什么时候?
彷彿印证他的慌张似的,一枚白色炮弹便高速朝他这里飞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鑽进冯镜亚穿过的洞里。目睹商芷殷变成雾灾都没让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他脸色驀地变了,失色地仰天长啸:「肇!煌!」
虽然是在呼救,但冯镜亚同时也在自救,他立刻发动法则鼓盪出一面厚实得难以想像的气墙,将飞来的人体包裹起来,再回手一张,张开一团气体稳定自身,一前一后双重缓衝安全接住了另一个自己。
他当然不会给自己与自己相见的机会,一个手刀砍出,打算直接将他击昏。虽然带着面具,但还是这么做比较保险。
没想到脱臼的脚踝好死不死发出哀号,底盘一歪,手刀只刮下颈部的一层皮。
另一个冯镜亚已经做好了撞击的准备,但没想到无伤着地,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他想要好好道谢一下,没想到随之响起了破空声,跟着脖子一刺痛,这「救命恩人」竟是在攻击自己!
没有人会坐以待毙,由于状况危急,白袍的冯镜亚分辨敌友的判断只剩下本能,一个回身,趁着对方失手当胸就是探出一爪。
穿越过来——黑袍的冯镜亚双手架起,格住对方的爪击。两个相同的法则、相同的力量对撞在一起,激盪出剧烈的气流。
这下白袍冯镜亚总算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是谁了。
「逆宇殿!」
「慢着慢着,我对你没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