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腿没事?”
“没事,”祁砚旌轻轻拍他的后背,“我看了,一点都没摔到。”
许珝看上去还是很紧张,但又好像因为祁砚旌的安抚获得了些力量,抿抿嘴又小声道:“其实我差一点就左腿着地了。”
祁砚旌看他神色张惶却充满倾诉欲的模样,敏锐察觉到事情的走向好像要发生变化了。
“那又是怎么没摔到的呢?”祁砚旌投去鼓励的目光。
许珝绞着手指紧张道:“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我、我左腿还打着钢针,万一磕下去给碰歪了呢?我本来马上都能取了,我不想再多打几个月啊……”
“而、而且万一又摔断了呢?再断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残废,我不想一辈子坐轮椅……”
“所以马上要着地的时候我扭了一下,呜幸好我扭了,你不知道地上好硬好硬……”
祁砚旌听得忍俊不禁。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许珝真正特别紧张的时候,是个小话痨。
他好像和很多小朋友一样,必须把所有心理活动全部一字不落地碎碎念出来,才能缓解紧张。
“嗯,真棒,”祁砚旌含笑着附和:“怎么这么厉害啊,电光火石短短几秒,你竟然能闪过这么多念头,还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许珝跟着点头:“是吧,可能是急中生智。”
祁砚旌忍笑:“太聪明了。”
许珝没有不好意思:“一般般啦。”
祁砚旌抬手捂嘴,深呼吸两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别的更聪明的做法呢?”
他压了压嘴角:“比如站着不动等我过来?”
“……嗯?”
许珝愣了。
恍然大悟。
祁砚旌算是明白了,特别紧张的许珝还有点小问题——有点笨。
他站起身,决定在被许珝逗破功之前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你膝盖破了,”他咳了一声稳住声线:“我去给你找点药来擦。”
山里物资有限,简单的药物工作人员那里一般都有,但现在大家不住在一起,又停电,要过去还真有点麻烦。
祁砚旌拿起手机尝试找信号,许珝抱着腿垂头往膝盖上吹气,淡淡道:“不用找别人啊,我自己就有。”
说着抬手往墙边的大行李箱一指:“我箱子里有个小医药箱,碘伏酒精都有。”
他想了想补充道:“但碘伏颜色太丑了,破点皮而已,酒精随便抹两下就可以了吧?”
祁砚旌:“……”
“你稍微对自己两条腿公平点行吗?”
他打开许珝的箱子,找出医药箱提过来,简单替许珝清理了下伤口。
许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清醒了,想起刚才对祁砚旌絮絮叨叨的样子,不免有些难为情。
他点了点祁砚旌的手背。
祁砚旌抬头。
许珝咬了咬嘴唇,开口:“那什么,刚才我话好像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祁砚旌又有点想笑,赶紧忍住,认真道:“嗯,知道了,我理解。”
门口忽然晃起一道强烈的光,屋主大妈披着花棉袄提着手电筒哒哒哒赶过来。
手电的光猛地晃到许珝眼睛,许珝一激灵抬手遮住。
祁砚旌起身面向门口,把许珝遮住。
大妈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几根红蜡烛朝他们走过来。
“哎呀两位帅哥没得事吧?我给你们拿蜡烛来了,还有打火机,没耽误你们嘛?”
她脸上还有歉意,祁砚旌接过东西笑道:“没事,我们本来也要睡了,辛苦您来一趟。”
“这有啥子呀,几步路的事,就是我们这里老是停电,你们不习惯哈?”
“哪里的话,蜡烛也一样,能照路就行。”
大妈哈哈笑起来:“帅哥你还很适应得来哈?你们还有啥子需要的没得,我去拿。”
祁砚旌想了想,要说没有,衣角却被轻轻拉住。
许珝仰头看着他,小声说:“我的热水袋……”
热水袋是要插电的,整个屋子都黑灯瞎火只能靠蜡烛照,怎么冲?
祁砚旌以为他是傻劲还没过,揉了揉他后脑勺:“没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