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几乎是阴气浮起的刹那。
一道平静中蕴藏杀机的声音响起。
同时。
另一道穿金裂石的啼声也随之爆发。
站在陈玉楼左肩上的怒晴鸡,金刚怒目,仰头嘶鸣。
“什么?”
“妖鬼?不对,是冥府石精!”
凤种啼鸣可破妖气、能镇鬼魅。
声音一起,鹧鸪哨顿时觉得身下那股阴气一散而空。
他人反应也极快,身形微弓,动如脱兔,朝后暴退数步,脱离鬼棺外。
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那具黄金甲尸上,竟是蹲着一团仿若人形的幽蓝雾气。
五官俱全。
不过身形矮小。
看着就像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但脸色间的狰狞,以及双目浮动的凶光,却是任谁也不敢去小觑它。
鹧鸪哨脸色一沉。
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那鬼东西身上并无妖气,应当不是妖鬼之类,和之前在青铜古箱中找到的山魈遗骨,散发的气息也不尽相同。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
就只有冥府石精。
只是……
石精指的不是蓝色奇石本身么?
一具棺椁中也能蕴养出妖灵之物?
与他的错愕不同。
此刻棺中那头石精,神色间却是难掩恐惧。
双眼死死盯着怒晴鸡。
身为妖灵,它能无比清楚的感知到,凤种身上气息对它的克制。
那是来自于灵魂层次的压迫。
除此之外,看向陈玉楼的目光里也透着几分怨毒之色。
先前开棺的一刹那。
棺中石精,便察觉到了怒晴鸡的存在。
出于对危机的敏锐嗅觉。
栖身于玉棺当中的它,竟是选择不再隐藏,借着一行人注意力都在黄金甲尸的一刻,不惜冒着自爆的风险冲天而起。
只可惜。
陈玉楼神识一直盯着棺内,它虽然隐藏极深,但仍旧无法逃过他的查探。
要不是他。
自己或许已经逃出棺外。
石精之属,能行走于山石之间,它在椁室待了多年,对周围环境再清楚不过。
山下就有一座幽潭。
阴气刺骨。
只要能够逃入其中,就算怒晴鸡再也回天无力。
但……
一切谋划,却尽数败露在了那个人身上。
它又怎么可能不对陈玉楼心生怨恨?
“退开几步。”
察觉到那团诡影的怨毒眼神,陈玉楼嘴角一勾,全不在意。
在下斗之前。
他就计算到了它。
注定会如桥下阴气一般,成为怒晴鸡的食材。
一挥手,示意几个卸岭伙计退后,将空间留给罗浮。
呼——
闻言。
一帮人哪里还会犹豫。
若是寻常尸僵,他们勉强还能对付,但进了献王墓之后,所见之物一个比一个邪性诡异。
不是山妖,就是鬼物。
他们虽然也是倒斗老江湖,但实力也就比普通人强出那么一筹。
在这等存在面前,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刚才被那股阴煞之气一卷,都有种如坠冰窟,血液倒流的感觉,真要让他们上,绝对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感激的看了总把头一眼。
一个个纷纷后撤。
后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尴尬。
之前一个比一个叫的声大,一心想着开棺摸金,这辈子也值了。
谁也没想到,鬼棺鬼棺,里头竟然真他娘的有头鬼。
刹那间。
鬼棺之外,就只剩下三人。
陈玉楼、鹧鸪哨以及老洋人。
但就算是师兄弟两人,此刻神色也凝重到了极点,双手死死握着镜伞。
也只有那把搬山一脉传承下来的法器。
能够给他们片刻的镇定。
“唳——”
等人一退。
早已经跃跃欲试的怒晴鸡,再不迟疑。
又是一声啼鸣,一身磅礴火意铺天盖地的朝棺内笼罩而下。
比之前猎杀窨子棺那头鬼物,明显更为凶狠。
而今的它,早就脱去了凡禽气息,动静之间形如大妖。
就算放眼整个鬼吹灯世界。
它也算得上是最为顶尖的猎食者。
吞食的大妖数量,寻常人都无法想象。
而石精……身上阴气之重,是之前那头鬼物的数倍。
哪能不惊喜万分?
“吼!”
感受到身外流火。
石精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它头一次察觉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那已经不是简单克制两个字能够形容。
而是猎食者和食物本身,是杀与被杀的争锋。
它虽然只是一团妖灵,但早已经通灵,借着水龙晕这等神仙宝穴修行。
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
未免不能凝聚真身。
到时候遮龙山之大随处都能去得,而不是躲在一口棺材内。
如今……
那凤种却要吞了自己。
千百年修行一朝成空,它怎么可能愿意?
獠牙露出,小口一声咆哮。
刹那间。
一股难以想象的阴气爆发。
鬼棺上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一层冰霜。
阴气蔓延极快。
眨眼便从棺内延伸到了棺外。
整口鬼棺,一瞬间就像是化作了一座冰窟。
真正意义上的冰窟。
被冰块重重包裹。
在四周灯火照耀下,原本幽蓝色的玉棺上,都多了一种雾气朦胧感。
“这……”
即便隔着三四步外。
棺外三人都能感受到那阵彻骨的寒气。
老洋人瞠目结舌,此间变化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鹧鸪哨心头也是一沉。
这头妖灵,在献王墓中所见全部诡物中,实力气息不算最强,但绝对是最为诡异的一个。
他都怀疑这鬼东西,究竟是石精还是冰精。
竟然能够在眨眼间将一口棺材冻成冰窟。
唯一对怒晴鸡保持绝对信心的,也只有陈玉楼。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怒晴鸡对上石精。
无论是血脉灵魂、还是阴阳相属。
都是彻彻底底的压制。
虽然那头石精所展现的能力,确实有些惊人。
即便是妖灵,但却已经有了几分道家术法的味道。
流沙、冰冻。
没记错的话,地煞七十二术中就有此类。
不知是天赋还是从哪学得。
轰!
刹那的失神。
漫天火意已经席卷而下。
冰与火。
白与赤。
寒与炎。
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相撞。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无形的气浪席卷四周。
哗啦——
几乎是瞬间,心神紧绷不敢有半点松懈的鹧鸪哨和老洋人,同时撑开镜伞。
弓步朝前,双手死死握着龙骨。
试图将那股气浪隔绝在外。
但那股无形的爆炸浪潮,还是远远超乎了两人预料,老洋人只觉得身外有一头蛮象冲撞,鹧鸪哨则是如遭重击。
师兄弟二人,脸色一白。
即便使出了千斤坠。
但在那股狂风骤雨般的冲势下,身形还是往后连退数步。
弧形伞面向里深深凹陷。
就如水中浮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还是陈玉楼眼疾手快,一声低喝,双手闪电般拍向两人后背,一股暗劲运转,将那股冲势化解于无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