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在真正爱自己的人的面前,不自觉露出小孩子脾气。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撒娇任性的资格。
江醒手里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他忽的不想再看这样亲近而温暖的相处画面,于是低下头,将注意放在桌面上的两个桂花花环上。
纪煦:“奶奶,我和我同桌来是有任务在身的,这不文化节了吗,我们要表演节目,只是衣服不太合身,需要奶奶帮忙改一下。”
他把自己包里的恶毒继母裙子拿出来,喊了江醒一声,“同桌,你包里的裙子。”
江醒将水杯放下,把包里的裙子拿出来,一并摆在纪奶奶面前:“需要把腰围改大一点,然后再加一些修饰布料,您看可以吗?”
纪奶奶戴上老花镜,凑近看了看,很快道:“简单呐,不过奶奶待会需要你们帮帮忙。”
纪煦:“没问题!”
他们两个帮忙将两件裙子拿进了里屋,里面有个老式的缝纫机,还有各色彩色丝线。
纪奶奶:“行啦,你们两个小家伙先出去,奶奶待会喊你们。”
江醒和纪煦在堂门等着,纪煦将放在桌子上的桂花花环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眼珠一转,悄没声的走到江醒身后,把花环戴在了江醒头上。
趁着江醒愣神的功夫,纪煦眼疾手快的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面容清隽的少年一头黑短发,分明是冷淡的气场,却被头顶桂花花环衬地无比柔和。
后面墨蓝色的悠远天空,映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少年微微讶异的神情,在照片里定格。
晚风吹过。
地面的桂花花瓣卷起一瞬,又悄然落下。
纪煦顶着江醒的眼神,心跳忽的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然后偏过头去,挡住有点发热的耳朵。
江醒眨眼,将头上的花环拿下来,端详片刻:“这花环很好看,是你奶奶编的吗?”
他在纪煦面前,向来是不藏着手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比一般人的要纤细些,指甲是淡粉色,修剪的整齐干净。腕骨清瘦,手背上隐约看见的经络也很漂亮。
这是一双仿若为艺术而生的手,把玩什么都很合适,在暖黄的桂花间,衬的越发白皙。
纪煦盯着江醒的手指,略微出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双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醒等了会,没听见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哦……”纪煦轻咳一声,“这花环不是奶奶编的,是爷爷,云照的桂花花期要比别处的长,奶奶很喜欢桂花。”
“在我印象里,爷爷每年都会在桂花开的时候,给奶奶编花环,三天编一次,直到桂花花期过去……这一编,就是五十多年啦。”
江醒安静听着,指尖轻轻拨弄了下桂花的花瓣,“你爷爷很爱你奶奶。”
“哎……”纪煦笑着向后一靠,“我爷爷被奶奶欺负了一辈子,不过……”
他顿了顿。
江醒偏头看他:“不过什么?”
纪煦:“不过,要是我也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愿意让那个人欺负我一辈子。”
他惯常都是这种笑着的模样,叫人分不出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玩笑。
江醒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恰在这时,里屋传来纪奶奶的声音——
“两个小娃娃,快进来,帮奶奶个忙。”
“哎!来了!”纪煦高声道。
刚才有点微妙的氛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江醒将花环放在了桌子上,跟纪煦一起进了里屋。
缝纫机上恶毒继母的裙子腰部已经被剪裁开了,纪奶奶推推老花镜,笑呵呵道:“这裙子需要你们谁穿一下,让我看看比例。”
江醒:……?
纪煦:……哈?
纪煦指了指裙子,“我们,穿一下?”他干笑两声,“别闹了奶奶,你看我腰围,穿上去肯定就撑坏了!”
纪奶奶为难:“那怎么办?”
纪煦咬咬手指,忽的眼神一亮,把江醒推了出去:“奶奶,我同桌,他来,他腰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上次被班主任惩罚抱一分钟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了,江醒的腰又软还细。
江醒:“…………”
他仗着纪奶奶看不见,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狠狠一脚踩在了纪煦脚背上。
后者面容扭曲,倒抽一口凉气,但仍旧笑着坚持道:“同桌…就一下下,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不会…嘶——!”
但已经迟了,纪奶奶已经看向了江醒,慈爱的目光在江醒身上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小醒身体比例很好,帮奶奶这个忙好吗?”
江醒抗了几秒,还是没扛过老人殷切的视线,况且这本来也是他们两个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