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师妹三字。
饶是早已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凌宵子，此刻却是忍不住混身一颤。
她骤然转过身来。
一双清澈出尘的美眸，死死盯着杨辰，颇为激动的问道：“你，你刚刚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见状。
杨辰却是淡淡一笑：“凌道长，先别激动。”
“我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很长，本来醒来之后，我已经忘了。”
“可就在刚才。”
“我突然又想了起来。”
说到这里，杨辰顿了顿，抬首望天，回忆道：“我梦到自己回到了宋朝，成为道教一个小教派的杂役。”
“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内门中的小道童。”
“我有一个师妹。”
“也叫凌宵子。”
“我和她一起修习，一起成长，慢慢成为教派中的中流砥柱。”
“后来。”
“我们俩也有了感情，成为一对让人羡慕的双修道侣。”
“从此以后。”
“我夫妻二人常常一起云游天下，探访灵山福地，寻访仙踪道场，结交天下名道，求长生，为化仙，这得逍遥而又快活。”
“但是长生问道，何其缥缈？”
“数十年过去，我夫妻二人都是垂垂老矣。”
“长生问道，终成泡影。”
“不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个神秘洞穴发现了一个炼制长生丹药的药方。”
“为此。”
“我遍寻天下珍材异宝，仙芝灵草，终于炼成了两颗长生丹。”
“说实话。”
“对于这两颗丹药，我当时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告诉了师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待我找人试药之后，再做决定。”
“谁料。”
“我的师妹不顾提醒，偷偷吃下了一枚。”
“当时。”
“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觉得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出现了变化。”
“她一心问道求长生，而我，却只求朝朝暮暮，与她相扶到老，相拥而死。”
“所以。”
“看得出来。”
“与求仙问道相比。”
“我这个道侣，已经是次之一等了。”
“幸运的是。”
“服下那颗丹药，师妹沉睡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从垂垂老矣的妇人，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师妹欣喜若狂。”
“此后便专心修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求长生！”
“为了陪伴师妹，我服下了另一颗长生丹。”
“此后。”
“我和师妹生活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
“我发现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话了，也没有任何精神与身体的接触交流。”
“我知道。”
“是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走之前。”
“我们俩都很平静。”
“一起看了日出。”
“一起看了日落。”
“然后肩并肩，走完了彼此之前，最后一段回家的路……”
杨辰淡淡的，娓娓的道来。
仿佛说得不是一个梦境，而是亲身经历的一段回忆。
说完。
他脸色颇为落寞，语气之中，也透着无尽的惆怅：“之前，我始终看不清小师妹的模样。”
“可就在刚才。”
“小师妹的容颜，在脑海中却是越来越清晰。”
“没错。”
“凌道长。”
“我没有半点调戏的意思。”
“我梦境中的小师妹，和凌道长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听他说完。
凌宵子的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
超尘脱俗，清丽绝尘的脸蛋，此刻因为激动，竟泛起了红晕，而那又清澈的美眸，眼中则是万般的情绪。
“你，你果然是他！”
凌宵子的声音略为发颤，亦是柔情百转。
“当初初见钟小伟，我便在他身上感应到你的魂息——应该说是他的魂息。”
“这也是我为何会见你的原因。”
“后来与你相见，我却发现，你的魂息很复杂，也很强大，所以才不想沾你的因果，误我求仙问道。”
“现在，你回来了。”
“我很高兴。”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愿意听吗？”
闻言。
杨辰略为尴尬的摆了摆手，解释道：“凌道长，不要误会。”
“这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叫你一声小师妹，确实有点唐突和冒犯，只是这个梦境过于详真，我心有所感，才会脱口而出。”
“请你不要当真。”
说实话。
看着凌宵子的表情，杨辰心里多少有点疑惑。
难不成自己做的这个梦。
真和这位飘逸出尘，美若天仙的凌宵子有关系？
“你是天选之人。”
“亦是神龙尊者。”
“小黄认你为主，绝非巧合偶然。”
“你能唤醒九孔珠和透光鉴，就证明你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活了几百年。”
“望闻问气，识人观相，是不会错的。”
“你身上有他的魂息。”
“当然。”
“还不止他的魂息。”
说到这里，凌宵子收起拂尘，凄然一笑：“我之所以主动找你，除了了却你的困果，也有一点点私心。”
“没错。”
“我想知道。”
“你倒底是不是他？”
“你所说的，并不是梦境。”
“而是我和他过往和经历，除了他，无人能知。”
说完。
凌宵子竟主动抓住杨辰的手，柔声道：“师兄，你还恨我吗？
“你我道门中人，因修道而识，因证道而结为双修道侣，其追求和目的，只为探索大道，羽化成仙。”
“天若有情天亦老！”
“问道之人，不应被凡情俗世所扰。”
“师妹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师兄。”
“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
“自从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七情六欲，也是修道的一部份。”
“我很难过。”
“自此我道心不稳，修道再无进展。”
“这些年来。”
“我无时不刻记挂于你，只想再见你一面。”
“你。”
“能否原谅师妹？”
说到最后。
凌宵子情真意切，一双美眸，竟是隐隐泛着泪光。
修道之人，最忌被情绪左右。
是为道心不稳。
如果真如凌宵子所说，她已经修道几百年。
那么现在。
她情绪如此激动，岂止是道心不稳，甚至道心都有坍塌的见险。
杨辰不懂这些。
不过王猛却是马上起身走了过来，也不废话，手掌结印，口中念念有声：“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以相成……”
这是道家的清心诀。
对于清心静神，稳固道心有奇效。
果然。
此诀一念。
凌宵子受其感应，情绪随即便平复下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便马上手指拈，结成一个手印，闭上双眼，默念此诀。
见状。
杨辰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