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们继续点头,哟,两口子都考上了大学啊!牛啊,那是比捡钱更得意。
等等是哪个大学呢?京市大学,他们没听错吧?
“是首都的那个京市大学?”
林若锦淡定颔首,“嗯嗯。”
工友们竖起大拇指,了不得了不得,他们这千人大厂里,也没考出一个京市大学生,结果人家在乡下考上了,还一下考出俩。真是厉害!是该好生炫耀显摆。
林若锦走后,车间里的人还在议论这事,郑立强开完会出来就听到了,中午下班回家他把这事说给林若绣听。
他以为自家媳妇也会高兴的,毕竟是好几年都没见到面的亲妹妹嘛。
哪知道林若绣是惊大于喜。
“你说阿云跟他男人都考上大学了,还是京市大学?”
“是啊,大姐今天在车间里跟人说的,不过我当时在开会没听到,是后来听别人转述的。”
林若绣恍惚坐下,头轻轻摇着,“这怎么可能呢,她咋可能靠考得那么好……”
明明阿云以前成绩平平,去了农村还要下地挣工分,从前学的东西早该忘完了啊。即使有心复习可没时间又没资料,怎么还会比她考得好。
其实林若绣考得也很不错,虽然她这个人吧是有点自私,但是憋足劲干大事的时候,还是很舍得下苦功夫的,所以结果也不会辜负她。
不过她志愿估得太高,第一志愿是京市师范大学,但滑档了,最终给录取通知书的是京市第二师范学院。
她很想再考一次,考个更好的学校,可又不敢赌,万一今年政策变动,结过婚的不能考、或者年纪太大的不能考,那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她接受了调配的大学。
到底是意难平,心里头不舒坦,她就把火气发郑立强身上去了。
谁叫郑立强没考上大学呢。
真是的,白白浪费她那些笔记了。
她考得不如三妹,她找的男人更不如三妹的男人。
郑立强知道自己媳妇气不顺,乖乖顺毛,承诺道:“好啦好啦,你别气了,我今年继续考,一定能考到京市来跟你团聚的。”
林若绣看向郑立强,眼里全是怀疑,你就那么自信?我盯着你你都考不上,我不盯了,你就能考上?说什么话大话呢。
但看着郑立强脸上的忐忑讨好和期待,她最终没把奚落的话说出口,勉强露出笑意微微点头,“嗯,我相信,我会在京市等你。”
隔壁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林若绣跑过去看孩子。
或许是离别的日子将近,她对孩子们倒是生出些慈母心肠,不仅把孩子们接回家来亲自照顾,还做了不少新衣裳。
她熟练的抱起孩子,一边哼唱儿歌一边轻拍襁褓。
郑立强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越发柔软,转身去厨房做饭。
***
林若云和陈爱学到县城时还早,先去银行里取了钱,都说穷家富路免遭困,所以他俩把去年存在银行的活期取了出来,加上利息一共有一百零六块多。
拿到钱后,夫妻俩分别进了厕所藏钱,听说火车上容易遇到扒手,这钱一定得存好。
在家的时候,林若云给两人的里衣缝了荷包,这一处各人藏三十,脚下的鞋垫里各藏了二十块,还有水壶的杯套也藏了二十块,外衣口袋里只有几块钱。
藏好钱后两人又去饭店吃了午饭,再去火车站候车。
火车是如今绝大多数人出远门的唯一工具,但班次并不多,因此留在候车大厅里的人是万头攒动,两人找了个角落歇下。
陈爱学把麻袋放地上,当作凳子来坐。麻袋里头装的是柚子,去年清明给树授了花粉,结出来的果子就又大又甜,临行前吴氏特意给他们装了十几个,说是给亲家尝尝。
除了柚子,他们还带了香肠、腊肉、咸鱼、花生、菌子、榛子、干笋等,足足有一百多斤,提着还挺累。当然不全是送娘家人的,他俩自己到了大学还要吃一些呢。
快到十二点时,检票员吹响了口哨,挥舞着手上的小旗子,让乘客们排队准备检票。
十分钟后,正式开闸,人群像潮水一样朝站台涌去。
两人是第一次坐,分不清往哪个方向,略作思考一下,就跟着人流走。都是等这一班列车的,总不会都去错方向。
到了站台又等了七八分钟,火车才姗姗来迟。
乐温站是小站,下车的人不多,两人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车厢和座位。
陈爱学学着别人把包裹麻袋放到行李架上,但装着通知书、政审资料和户口资料的包则是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车厢里头人很多,加上食物的残渣,空气就有点浑浊闷热,不过火车驶动后,窗外的风吹进来,味道就变得清爽许多。
林若云原以为是直接向东沿鄂省方向走,没想到要先往西走去一趟省会蓉城,再经过陕省一路向东。
火车到蓉城时正是晚饭的时候,列车员推着餐车一路叫卖,林若云瞟了一眼,白米饭排骨炖肉,让人很心动啊,一打听价格,瞬间没了兴趣。
火车上的价格是国营大饭店的两倍啊!!!
所以她不饿了,一点都不饿。
陈爱学把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然后拿起了桌上的水壶,“媳妇,你看好行李,我出去接点热水。”
林若云没多想,“嗯嗯,你去吧。”
不一会儿,陈爱学就回来了,除了一壶热水,还带回一盒红烧肉配大馒头。
“媳妇,快趁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