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呢?
尽管光线昏暗,林若绣看不清金外公的神色,也笃定他脸上此刻必然是充满了鄙夷、轻视。
林若绣站起来,“好,我这样的是配不上你们高贵的金家。”
“那我就去工会问问,高贵的金家外孙耍流氓,会不会坐牢?”
大不了她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金外公眼皮跳了一下,终于慢腾腾的站起来。
“你可以去试试,我不拦着你。但你应该知道什么叫螳臂挡车。”
林若绣转身,冷冷的盯着他:“你在威胁我?”
金外公笑了笑,“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我听说你一直想调离车间去办公室?”
他把信封塞给林若绣,“只要你听话,我就送把你调到厂办去。还有三个月,你们单位就又要分房了吧?虽然你条件不符合,但我还是能帮你争取争取的。”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怎么选?
一个是绝不会被接受的孩子,一个是实实在在的钱和房子。
林若绣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信封,走出了金家。
她走后,金贵旭从书房暗室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担忧:“外公,你说她真的会去吗?”
金外公冷哼了一声,“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外公,我知道错了。”
金贵旭垂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金外公有些不忍,“行了行了,这事我给你处理好,你就不要管了。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我通知你了再回来。”
金贵旭面上一喜, “谢谢外公,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出去玩吧。”
金外公打发走外孙,想着先前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拧了拧眉头,长叹一口气。
*
林若绣回家想了两天,最终还是去找了信封上的那家医院。
躺在手术台上,林若绣的心跳得极快,扑通扑通,好像要从肚子里撞出来。
她咽了咽口水,两手紧紧揪住床单。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护士推着小车进来,上面整齐的摆放着手术刀、手术钳、还有棉花。
锋利的刀片泛着银光,散发着一股冷意。
她眯着眼,根本不敢仔细看。
护士戴着手套的双手,缓缓解开她的衣服,开始在她的肚子上比划。
那手可真凉啊。
凉得她浑身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了寒噤,咯噔咯噔响。
恐惧在她心头疯狂蔓延,她像是一条被丢到了岸上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忽然狠狠打开护士的手,大喊道:“不,我不做了。”
她飞快的跑下床,一把推开医生,拼命地往外跑。
她不敢停下,生怕被抓回去。
林若绣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往前跑,直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她抱住河堤上的石柱,看着水中狼狈的倒影,忽然大哭起来。
她居然为了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放弃了即将到手的房子和好工作。
她竟然这么傻,太傻了。
她捶打着肚子里的孩子,满心怨恨,恨这个孩子不请自来,恨自己的心软懦弱,更恨自己傻傻的跟了金贵旭这个孬种。
什么金龟婿,不过是一个缩头乌龟。
林若绣痛哭了一场,却不知道往后怎么办。
***
同一时间,林二姐对未来是满心彷徨,林若云对新的一年却是充满了期待。
过了初十,队长便召集全队人开大会,宣读了农村家畜饲养开放数目的通知。
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各家各户养鸡的数目不受限制了,不止能养鸡还能养鹅、养鸭子。猪可以大队集体养,也可以农户自行养殖。
之前林若云是不打算再养鸡的,不过看着大伙争着抢鸡仔,那热烈的场面叫她心动不已。她决定再养几只,等它们长大后就把老母鸡杀了,宰下鸡翅鸡腿,裹上面粉和鸡蛋液,放进油锅一炸,又酥又脆,只要想一想口水都要流下来。剩下的鸡骨架,就用来熬汤,丢上几颗红枣和菌子,香浓滋补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