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云拍拍他的手,“就这一次,你毕竟是头回挣钱。你想想他们以前多照顾你?你刚来时不会削篾条弄伤了手,大哥立马就送你去卫生所开药,那不得花钱?你伤了手在家歇了两三天,也没短了你的吃喝。”
陈爱学脸上浮起一抹愧色,“媳妇你说得对,那这回就给爹娘十块。还要送点别的吗?”
“再给爹娘扯两尺布,让他们作身新衣裳。”
“成。”
“爹娘买了,大哥二哥他们也不能漏下,他们对咱们照顾不少。你不在家时,咱家的水都是两个哥哥帮着挑的,还有那桑枝也是二哥帮着挑回来的。”
“这是应该的。”陈爱学点点头,“那送啥?我先给你说,布票可没那么多哈。”
林若云摇头,“不送布,咱们给他们两家各买一袋大白兔奶糖吧,听说里头掺了牛奶,喝了牛奶孩子长得更高更聪明。就是大人,平时吃上一两颗,嘴里有了甜味,那还不念着咱好啊?”
“还有春燕和柱子,他俩在上学,一人买一支铅笔吧,也就两三分钱。”
陈爱学觉得甚好,“好,媳妇你想得真周到。”
“只是这样一来,咱俩还能去吃肉去看电影吗?”
林若云遗憾的摇摇头,“这回恐怕是不行了,等下次吧。”
陈爱学叹了口气,只能就这样了,谁让他挣的钱太少。
到了县城,两人先去国营饭店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虽说有点贵,但真材实料,薄薄的皮下面全是肉,一口咬下去还能吸到鲜浓的汤汁。
吃完后两人就先去百货楼扯布、买糖买铅笔,买完这些,陈爱学又牵着林若云去买擦脸的面霜。
当下最流行的是蛤蜊油,柜台那摆着一大罐,谁要买就自带瓶子去称上二两,便宜又实惠。
好歹是当过富商公子的,陈爱学不大看得上这蛤蜊油,只买了一小罐用来擦手,又问售货员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售货员便拿了一罐雅霜过来。
雅霜是独立包装的,雪白的瓷瓶,摸着一股温凉感,掀开盖子,面霜呈雪白的膏状,水润又细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就这个了。”
林若云也挺喜欢的,就是太贵了,五块钱呢!她拦了两下,没拦住。
可能她心里也挺想要的哈。
买完这些,手里就只剩下十七块,得省着点花,两人去国营饭店点了一碗老麻抄手、一碗过桥米线,互相换着吃,既省了钱又吃到两种东西。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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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林若云又看到了上回卖馅饼的大婶。
许是天冷了,这回她卖的烤红薯,反倒比上次更好卖。她还发展了同伙,一筐卖完了就有人给她换筐子,筐里是热乎乎的炭和红薯。
“媳妇儿,你想吃这个?我去给你买?”
林若云摇摇头,跟陈爱学说了自己的观察,“你说我要是搬到城里来,也悄悄做生意,那咱们挣钱的速度是不能快一点?”
“那肯定。不过咱在城里没房啊。”
这年头在城里不管租赁还是买房都不容易。
“这是个麻烦事。”
林若云只能再次把蠢蠢欲动的心按下。
城镇公交只开到镇上,到了镇上就得下车走回去。
到家时已经四五点,家里人似乎也约好了一般想看这小俩口今儿买的啥,都聚在堂屋闲聊。
林若云估摸到他们的心思,也不藏着掖着,当下就掏出十块钱,递给吴氏。
“娘,您跟爹养了爱学十几二十年,他挣到的第一笔钱理应孝敬二老。”
她又把扯的布塞过去,“娘,这块布,您拿去做两身衣裳,快过年了,咱们也穿新衣服。”
“哎呀你们这……布我收了,钱你们拿回去。”
吴氏上午嘟囔是嘟囔,可真叫她拿走儿子一半血汗钱,那还是舍不得的,这会更觉得手里的钱烫手。
婆媳俩推来推去,最后还是陈老爹发了话,“行了,孩子有这个心,你就收下吧,孩子们也心安。”转头又看向林若云和陈爱学,“就这一回,我跟你娘收了,以后可别整些。你们还年轻,好好攒点钱,以后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吴氏忐忐忑忑的把钱收了。
林若云又把两包奶糖和铅笔分给两个哥嫂。
刘氏没想到自家也能分到一份,心里欢喜得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都是他三叔的辛苦钱。”
“没事,嫂子,这些年你们也帮衬爱学不少,这就是个心意。”
刘氏便拉过春燕,教她说:“还不谢谢你三叔,以后好好读书。”又道:“老三你放心,以后你不在家,重活儿决不让你媳妇干,我和你二哥帮衬着。”
李氏也叫自家儿子道了谢,跟着说:“对啊,弟妹要是有啥事,只管跟我和你大哥说。”
这一晚上,老陈家皆大欢喜。
倒是吴氏回屋了还在忐忑,“孩他爹,这钱咱真收了?这么多呢。”
陈老爹吧嗒吧嗒的抽着叶子烟,“收就收了呗,以后再还给他们。”
“还要还呀?”吴氏又不舍了,“咋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