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笑道,“这个也不错,学好了能教书育人,传播思想火炬,还能当大使、外交官。”
“大石?那是什么?”
林若云觉得这个叫法好别扭。
徐老耐心的解释,“是大使,使馆的使。大使就是当我们国家和别的国家建交了,我们派到别国处理当地事务的工作同志。当你在国外受了欺负,就可以找大使馆的人求助。”
还有这种机构啊,林若云心中着实欢喜,“这么好?国家想得也太周到了吧。”
“是啊,不过一个大使馆能不能庇佑在海外的国人,还得看自己国家的国力是否强盛。我年轻的时候在美国留学,那时华国刚成立,国际上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们,就排挤我们。直到后来我们打赢了一场仗,才有了些底气。”
“那怎么才能算国力强盛呢?”
“首先,肯定得有军事威慑,其次是工业发达,经济繁荣……”
徐老虽是化学教授,但基本素养摆在那,又出过国,眼界自然开阔,说起来滔滔不绝。
这回林若云再没听得一脸迷茫,反倒是津津有味。
还是徐老的妻子说开饭了,才打断这场科普。
如今谁家都不富裕,林若云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吃饭。
她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徐老的话太震撼了。
待她走后,徐老的妻子就立马瞪徐老,“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长记性呢?你忘了就是因为你这张爱叭叭的嘴,才被发落到农场?”
“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就讲这些,也不怕她说出去。”
徐老给妻子夹了一块鸡蛋,慢慢辩解:“不会的,小林这孩子眼神清亮,心思纯净,跟别人不一样。”
徐老妻子哼哼道:“就你那眼神,能看得准人?瞧瞧你从前那些好学生是什么态度。”
这……
徐老被膈应得吃不下饭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赶紧好好吃饭,小心你那胃病又犯。”徐老妻子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挤兑丈夫的,她只是想提醒丈夫谨慎些。
为了宽丈夫的心,她又说了自己的看法,“这回你估计没看走眼,那小林同志应该是个老实靠谱的。虽说咱们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但都住一个村、一起干活,一个人的本性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小林同志每天都按时出工,不躲懒不赖活,是个踏实本分的,她也不爱在人背后说是非,可见是个嘴严不爱生事的。”
这下徐老总算没那么膈应,重新拿起了碗筷,“我也觉得,要小林真不好,你早出来打断我的话了。”
徐老妻子没理会老伴这暗搓搓的夸奖,只催促他:“快吃饭,都冷了。”
***
林若云回去越想越震撼,简直是打开了她的新世界。
但她还想了解更多,往徐老家跑的时间就多了起来,这也叫别人发现了。
吴氏忧心忡忡的劝她:“老三家的,你怎么老往他们那边跑?这多不好呀,小心有人到革委那告你去。”
“告我?告我啥?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
“徐老他们又不是什么危险分子,真要危险,怎么可能从农场里转出来?”
“再说了,队里跟徐老他们接触最多的人是队长和书记,他们都没事,我能有啥事?”
在林若云否认三连后,吴氏再也找不出理由反对,只能任她去。
去徐老那的次数多了后,林若云跟徐老的妻子孙老也逐渐熟悉起来。孙老原是大学里的英语老师,见林若云记忆出众还好学,那颗施教心便又开始复苏。
林若云上学时,学生们都积极参加运动,老师们也没什么兴致教书,加上又有“交白卷上工农兵大学”的例子,学校对学业越发放松,大部分学生的水平也就是马马虎虎。
她愿意跟着孙老学英语,是因为孙老师说,语言是一门工具,一把打开宝库的金钥匙。
所以她学得特别认真。
不过再认真也不能落下农活,到了出工的时间,就得去集合。
上午先去给干田里的榨菜、荠菜施肥,顺便刮一些叶子,送到猪场去喂猪,眼看着就要到了腊月杀猪的时节,可不能把猪养瘦了。
下午则是去修剪桑条。
本县鼓励养蚕,结成的蚕茧可以拿去供销社卖,卖了换成钱再发给队员,这可是一大收入,所以队里不管干田水田、还是土坡荒地里,都栽了桑树。
在古代时林若云就知道蚕是吃桑叶吐丝的,但到了农村才知道桑树可不止生产桑叶这一个功效。
先说春天,这时桑叶又柔又嫩正好拿来养蚕,在暮春初夏时节,桑葚也成熟了,紫红色的果子看着就开胃,吃起来是甜津津的,吃不完还能用来酿酒。
等到了夏天,桑叶老了就用来喂猪,一条枝从头撸到尾就是一大把叶子,撸干净后也不会遮挡阳光碍着下方的庄稼。这桑叶的生长速度极快,跟韭菜一样,撸了一回又一回,是夏秋两季里最重要的猪食来源。
到了冬天,桑叶掉光了,桑条就该割下来,捆成一捆儿,立在屋檐后,放上半年,就会成为上好的柴火。
当然,除了以上用途之外,它还有个用处,那就是各家父母手里训孩子的最佳利器。
这桑树种在庄稼旁边,地里庄稼吸收肥料养分时,桑树自然能吸收到,是以桑条根根都长得十分粗壮,修剪起来倒是个费力的活儿。
林若云拿着的一把镰刀,只能去割那些细小的枝丫,陈老爹则是拿着砍刀砍粗大的枝条,吴氏就在边上把它们捡到一块,再用篾条把它们捆起来。
陈爱国和陈爱军则是用斧子、锯子砍粗壮枝干。它彻底长歪了,会完全遮住庄稼影响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