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贺之低着头攥着拳头,思索此事如何处理,如何上达谛听。
可是……
凌贺之想起父皇在秋猎中命令明蓝蕴鞭抽自己,未曾多看自己一眼。
父皇的眼中只有二弟,只有那个从外头回来的野小子。
凌辰逸才是他真正认可的儿子。
而自己就是死了,父皇都不会为自己落泪。
凌贺之匍匐在地上,背上一鞭接着一鞭,他想要跑出去。
自己算计四公主的事情得罪了皇后,也间接得罪了萱贵妃。
李美人作为皇后的人,变本加厉地欺辱一位皇子,无人敢向上禀告,就连与皇后作对的萱贵妃也是作壁上观。
整个宫廷里,所有人都在参与、默许了一位拥有叛军血脉的皇子顺理成章地病重而死。
今日是国师启学的日子,李美人不许他去。
凌贺之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外头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小宫女进来传话:“主子,蓝园来人问大皇子入学的事。”
李美人嗤笑一声:“回话,大皇子病了。”
宫女却害怕地摇摇头:“国师说了,须得大皇子亲自回那小太监的话。”
李美人一怔,心中害怕,急切地把大皇子从地上拖拉起来,捋了捋衣领:“你去回话打发了对方。”
凌贺之没有回答她,只是呆滞痛苦地望着,背上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李美人拧了他背脊皮子,胸口起伏,恨他是个哑巴。
但大皇子倒没有逢人便说出被欺凌的喜好,李美人厌恶地推他出去。
凌贺之脸色苍白地站在那传话太监面前:“我这就去蓝园。”
李美人非要亲自送生病的大皇子去。
凌贺之踉踉跄跄地行至蓝园,李美人向诸位解释原由。
杜横三人见大皇子脸色不佳,着实像生病了。
李美人望向明蓝蕴,扬起下巴:“国师,你瞧见了,我便带大殿下回去了。”
明蓝蕴却道:“大皇子若是撑得住便学,撑不住便回住处休憩。”
凌贺之上前一步,大声回答:“我……我撑得住!”
明蓝蕴回望李美人,语气冰冷:李美人,请先回去歇息吧。”
李美人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凝聚成一团火冒在眼中,恶狠狠地瞪了明蓝蕴一眼。
凌贺之坐在了靠窗的角落。
按照规矩,他身为兄长,本应当坐在前排为弟弟妹妹做典范。
但二皇子的位置是陛下定的,说是他启蒙晚,要好生听讲才行。
皇后和萱贵妃纷纷争执,就把大皇子争执到前排窗口旮旯处。
明蓝蕴没有特地给他调动,观察一瞬,反派坐在角落里,不管他脸上有多忿忿不平,起码还是老实听讲的。
明蓝蕴先立规矩:“想来诸位皇子公主都已经见过另外三位少傅,即日起,蓝园先生们会教授诗词歌赋,古籍典故,写文做词;六艺则在武场,由别的先生教学。”
“天家威严,不比民间百姓家,需时刻端正自身,不得作奸、犯科、强权、痴嗔等。”
“若是身体不适需如厕,请举手示意,在我说完一句话停顿时告知。”
有顽皮刁钻的小小皇子,嘴上欢快地回:“我母妃都没这么管过我。”
明蓝蕴目光落到那位后排胖乎乎的小皇子身上,回他:“那殿下可以回您母妃住处,另寻先生。”
这里不是幼儿园,可以供他们嬉戏玩乐。
皇帝本就不喜明蓝蕴一同教授所有人,正要寻个由头散了。
那么因人多而让蓝园先生们管教不利,过于劳累便是好理由。
明蓝蕴再问:“殿下可是要回去?本君会派人送您。福康……”
外头蹲守的福康哎呀一声:“师父您叫我?”
明蓝蕴盯着那胖小皇子。
对方抿着嘴,两眼泪汪汪,那胖嘟嘟的小脸瞧着怪可怜的。
终究是在明蓝蕴的目光中吓得一个字不敢说了,乖乖坐下。
此举之后,学堂里总算是有了规矩。
杜修撰等人倍感欣慰,他们人微言轻,只是蓝园协助,并不是话事人,自然不敢随意得罪皇家子嗣。
半日规矩教下来,临近晌午午饭,十几位小孩神情蔫耷耷,也不喊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