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决明头次来到如此诡谲的地方,下意识点亮凤火,然火光尚未亮起,就被花浅一气吹熄。
接二连三地施展不出凤火,姬决明有些不高兴:“为何不让我用?”
“此处晦暗不明,若是突然有亮光,便会十分引人注目。”花浅颇有些无奈,“小少爷,下次先观察一下周围再动手好吧?”
姬决明语噎,后又指着歃血灯,不服气道:“那它为什么还可以亮着?”
花浅低头一看,先前在浓雾弥漫的黑水玄境中不觉,如今一看,歃血灯的光芒在晦暗密林中十分吸睛。
然而歃血灯通体严密,不留丝毫缝隙,不管是用嘴吹,还是用力甩动,竟然都不能灯光熄灭。
在花浅挫败的目光中,姬决明得意洋洋地点起指尖凤火。
*
两人此行目的,一为历练,二为找给白白的法宝,在此之外,花浅还需要找一些特殊之物,用来给千若水当歉礼。
无主秘境里暗器和毒物众多,两人不得不特别留心四周,生怕一不小心中招。
即使已经格外注意,不过半天时间,大大咧咧的姬决明还是被魔物偷袭,左手臂留下四个小洞,为此,花浅不得不放下歃血灯替他包扎。
等包扎好后,歃血灯灯柄忽然多出一条细线,正被慢慢地往别处扯。
望着就在身边的歃血灯一点一点地离开视线范围,花浅和姬决明陷入沉默。
这偷东西的手段是否过于低级?
不等花浅开口,姬决明悄悄抓住那抹细线,忽地用力一拉,一个人影便从阴影中扯了出来,摔在两人面前。
小偷落网,花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掏出符箓,狠狠贴在那人的额头中间,接着将揪住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竟是客栈里的那名侍女。
此时的侍女被控制符定身,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瞪大那双美目,仿佛有火光从里面喷出。
被控制符定身的滋味,没人比花浅更懂。
她轻点侍女咽喉,指尖还没离开娇嫩肌肤,对方竟然流下两行清泪:“两位修士,我并非有意为之,偷灯乃是身不由……”
话还未尽,花浅又将穴位点上:“你要说这些我可不爱听。”
无论因何缘由,偷东西就是不妥。
侍女飞快眨动眼睛,仿佛有很多话要说,最后眨得累了,干脆合眸不再有小动作。
花浅又把穴位解开了。
侍女连头都不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你放弃挣扎的速度也过快了吧?”花浅问。
侍女懒懒抬眸:“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与其死在黑水玄境里,不如死在这里还好一些。”
“此话怎讲?”
侍女终于正眼看了花浅,说:“你有办法救我出去?”
花浅即刻回答:“我不会白白救人。”
侍女又垂下眼眸,道:“这事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个年轻女子生下了一个眉心有红印的……”
“停停停,别长篇大论。”花浅毫不客气地打断对话,“我不想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我只想知道你在黑水玄境里经历了什么。”
侍女恨恨地看了一眼花浅,不情愿地讲起之前发生的事。
她自称玉乐,几十年前离家历练,不小心着了魔族的道,几经辗转后成了客栈侍女,一呆就是十几年。
听闻天机盛会下月开启,她本想去参加,不曾想客栈老板不依不饶,不仅不让她离开黑水玄境,甚至加深了她身上的蛊毒。
玉乐蹙眉,眉间那抹红印皱在一起,如凝滞的血渍:“就是这抹眉中蛊,不仅切断了我们的神识,让一众侍女不得不听令于他,否则会七窍流血而亡。”
旋即,玉乐又继续说:“客栈里的侍女,大多是年少出来闯荡的女修,被一些不怀好意的魔族种下蛊毒,逼不得已成为他们手下,在黑水玄境里的苟延残喘。”
回忆起进入客栈的热闹场景,花浅心生疑惑:“可我瞧她们并没有不甘愿?”
玉乐声若寒冰:“当知道自己无法逃离之后,是个人都会苦中作乐。”
一直旁听的姬决明忽然冒出一句:“那不是人的呢?”
玉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姬决明:“那就是死。”
花浅赶忙捂住姬决明嘴巴,讪笑道:“别介意,我师兄别的都行,就脑子不行。”
玉乐并未多想,又接着说:“歃血灯是魔尊信物,熄灭之时便会便会引起他的注意,我本意是想拿走歃血灯回到黑水玄境,用之作为筹码谈判,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她紧紧盯着花浅的眼眸,音色森然:“你我同为女子,应该能理解我们的感受吧?”
花浅正视玉乐:“可这不叫拿,而是偷。”
“是我操.之过急。”玉乐顿了dun一下,继续说:“若你愿意干预此事,我愿意为你介绍符师作为报酬,他会免费制作高阶符箓供你使用。”
不是花浅自夸,见识过陈子游和周不宁两位符师之后,鲜少再有符师在她心里排得上号。
秉着听话不能听一半的想法,花浅十分敷衍:“不知你口中的那位符师是?”
玉乐神情骄傲:“他是我爹,陈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