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道人声却从破庙外传来,嗤笑道:“素来听闻大驰七皇子大才盘盘,有踔绝之能,如今看来,想做大事却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传言夸大其实啊。”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声线沙哑,每个字音都像是将声带磨出了血来,粗粝至极,一点也不好听。
仆从闻言,一怒之下便要拔剑,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皇子殿下出言不逊!”
青年摆摆手,仆从立刻忿忿不平地退了下去。
七皇子回过头,只见夜色下,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走进了破庙。对方身形矮小,穿着一身粗布黑衣,头上戴着一个黑纱斗笠,将整副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七皇子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就是与我书信往来的人?”
黑衣人笑了下,“正是在下。”
七皇子冷漠地勾了勾嘴角:“这次我孤身入上梁,就是专程与你商议你书信中所说的‘大事’。希望阁下已经有了周密计划。”
黑衣人静默须臾,说道:“七皇子,车吾国师应无尘,将于除夕那日大婚。”
“此事整个中原人尽皆知,阁下邀我千里迢迢赴这上梁城,总不会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黑衣人说:“应无尘入车吾的这百年来,推新政,治贪腐,麾下猛将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中原诸国闻风丧胆。想来,天下诸国苦国师已久。”
七皇子道:“车吾国师乃天上仙人,得之者,得天下。”
黑衣人闻言却又是一阵冷笑,“皇子殿下,应无尘生性残暴随心所欲,且不说他不会为你所用,即便他愿意替你们大驰效力,非我族类,其心也必异。”
七皇子沉吟须臾,语气凉几分,“你究竟想说什么?”
“车吾不亡,你们大驰永无崛起之日。”黑衣人道,“若要灭车吾,必须先除应无尘。”
七皇子凛目:“你要我设法杀国师?”
“皇子殿下误会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黑衣人淡淡地说。
七皇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接着又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杀应无尘的事,我自有主意。待应无尘一死,皇子殿下便可率你们大驰铁骑挥军北上,攻入上梁王宫。”
黑衣人话音落地,七皇子侧目,视线死死盯着他瘦小的身躯。好片刻,七皇子才说:“你不可能无条件帮我。现在我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这次,黑衣人静默了良久,才轻声回答:“王位。”
*
数十日的相处,让魏薇薇交到了穿来古代后,除阿橙之外的又两位好友——天真无邪的音华公主,以及回笼教主苏洛。
魏薇薇感到很开心。但开心之余,偶尔又会有些焦虑。
按照当初木楹的说法,苏洛肯汀与莱希尔斯会彻底反目成仇,视对方为死敌,并且自相残杀致对方于死地。
就……
灶房里的魏薇薇抬起眼,望向外头的别院空地。
傍晚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玫瑰色,几只倦鸟扑打着翅膀从永夜神宫上方飞过,留下几声祥和的鸟鸣。
凌虚子道长还在辛勤劳动,奋斗在“为国君炼制出长生不老丹”的伟大道路上,丹房上方青烟袅袅,缥缈如画;音华公主和小胖墩正在玩儿蹴鞠,两道身影追着球跑来跑去,咯咯咯的笑声飘出去老远;国师大人躺在别院的房顶上,嘴里叼着草根,脸色冷漠闭目养神,底下的苏洛见状,挑挑眉,故意往房顶上踢了块石子儿,被应无尘眼也不睁地以两指截住。
应无尘撩起眼皮冷冷地瞥苏洛一眼,语气很淡,“找死?”
苏洛摇了摇手里的玉骨折扇,从容一笑:“脚滑而已。”
魏薇薇:“……”
就,真的很难想象这对好基友会因为什么闹掰变成死对头。
魏薇薇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念又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道: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那些所谓的历史只是木楹道听途说毫无根据,说不定事实真相是他们根本没有反目呢?
她还是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思索着,魏薇薇心情重新由阴转晴,端起灶台上的一口大锅便走了出去,口中乐颠颠地吆喝:“开饭啦开饭啦!都去洗手准备吃饭!”
阿橙是狗鼻子,闻到香味立刻就扔下球跑了过来,眼睛亮亮地说:“哇,薇薇你今晚做的什么呀?好香好香!”
“真的好香啊!”音华也凑了过来,脑袋叠罗汉似的压在小胖墩脑袋上,“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板栗猪肘鸡。”魏薇薇笑道,“我炖了足足一个下午,当然香了。”
阿橙被音华压得吃力,挣扎了一下,嘀咕道:“公主殿下你能不能别压着我?好重,我脖子都快断了。”
“呵,你个小胖子说谁重?”音华气得眼睛都瞪得溜圆,怒道,“明明你最胖好不好?美人姐姐你来说句公道话!”
话音落地,苏洛摇着折扇缓步走了过来。待站到小公主和小胖墩身前,他收起扇子,啪一下轻轻敲在音华的脑门儿上。
“嗷呜。”音华公主疼得捂住脑袋,错愕道:“美人姐姐,你打我干什么?”
“啪”,苏洛又打了她一下。
音华气呼呼,握拳大声:“喂!你再打我,信不信本公主把你五马分尸!”
“人不大,脾气倒不小。”苏洛朝她挑了挑眉,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叫我‘美人姐姐’,你叫一次我就敲你一次。”
音华委屈兮兮,“可是你的扇子打人很痛。”
苏洛睨着她,“不痛你怎么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