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人不敢露出惊愕,迅速跟了上去。
姜韶华将郑太后轻轻放在床榻上,两位太医进来为郑太后施针急救。姜韶华红着眼,静静守在一旁。“太后娘娘没有大碍,就是一时悲恸过度情绪过于激烈所致。”
年纪一大把的季太医,这些日子也熬得厉害,日夜不息地守在昭和殿,时刻等候传召。此时季太医张口说话,声音像被石磨碾过一般:“不过,太后娘娘今日不宜再去灵堂了。”
姜韶华红着眼眸,轻声应道:“多谢季太医,我在这里守着太后娘娘。”
季太医有些惊讶,抬眼看过来:“臣之前从未见过郡主。”
姜韶华轻声道:“孙太医时常和我说起宫中诸位太医,常夸赞季太医医术精妙。此时此刻,有资格守在昭和殿的,也只有季太医了。”
此时不是寒暄攀交情的时候。
季太医心中受用,面上不露,恭敬地退到一旁。
姜韶华转头,看向床榻边的另一个熟悉脸孔:“这些时日,赵公公辛苦了。”
赵公公身为景阳宫总管太监郑太后第一心腹,这二十多天来的奔波劳苦操心费力就不必说了。
姜韶华这一句,令赵公公差点泪洒当场:“奴才当差是应该的。倒是郡主,这么快就赶到京城,是真地辛苦。”
床榻上的郑太后,眼皮动了一动,想来是即将要醒了。
姜韶华眼角余光一瞥,脸上愈发沉痛悲伤:“皇上归天,大梁的天都塌了,我恨不得腋下生风飞到京城,飞到伯祖母身边。哪里还顾得上赶路辛不辛苦。”
“这三年来,伯祖母处处照拂庇护,我才得以在南阳郡安稳度日。在我心中,伯祖母是这世间最疼我的长辈。一想到伯祖母此时的痛苦,我恨不得以身代之。”
赵公公听得红了眼睛,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郡主对太后娘娘的一番孝心,实在令人动容。有郡主在身边,想来娘娘也能多些安慰。”
郑太后手指又动了一动,分明醒了,却未睁开眼。
姜韶华只作未见,低声叹道:“我也盼着能为娘娘分忧,只盼着娘娘早日振作起来,别轻易饶了王丞相。”
“平州今日乱象,有七分罪在谭胜这个乱臣贼子。有三分罪在王丞相用人不当。如若不是平州大败,皇上也不会被气得再发卒中离世。归根到底,王丞相脱不了干系,必须要为此负重责。”
“皇上走的那一日,哀家当着众臣的面斥责王丞相。”听到这些,床榻上的郑太后终于忍不住睁了眼,沙哑疲惫的声音里透着怨恨:“哀家恨不得当即就处置了他。”
“可是,张尚书戴尚书他们都出言支持王丞相。王丞相又口口声声说要先操办皇上丧事,让皇上入土为安。哀家不得不咽下这口闷气。”
简而言之,太康帝一闭眼,宫里再无人能真正压制党羽众多的王丞相。郑太后不是不想对付王丞相,而是对付不了。
再者,太康帝的丧事确实是头等大事。总不能在灵堂里一直闹腾。这口窝囊气,只能等日后再出了。
姜韶华为郑太后掖一掖被褥:“娘娘顾虑的是,等皇上的丧事办完了,太子殿下登基后,再慢慢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