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咕噜咕噜地滚在牢房门前,与里面的黄文峰只有一寸之距。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们黄家才是……”
黄文峰看着脚前的那只酒杯,似嘲讽一般,兀自笑出来:“当年沈大将军回京途中,重病身亡,上面那位下令销毁他所有的遗物,以免病情传染……要不是我黄家偷偷私藏留下了这只酒杯,你多年后的今天也不会有它作为证据。”
“呵,是啊,的确应该谢谢你们黄家。”沈确满脸讽刺地看着黄文峰,他弯腰捡起酒杯,继续道:“就像那本账簿一样,你黄家只想留下一个可以随意拿捏他们的把柄,却不知,这些证据同样可以拉你们下地狱。”
说完,沈确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文峰似被这话激怒了,隔着牢房的门冲着沈确的背影大喊:“你不是想找出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吗!好,我告诉你,是圣上!那只酒杯,是圣上亲手赐给你父亲的!沈确啊沈确,你去报仇啊,哈哈,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机会,这辈子所做一切都是徒劳!你认命吧!”
……
黄文峰的声音越来越远,沈确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大,似想逃离那声音一般,他飞速逃离了牢房。
直到出了县衙牢狱,他才稍微松了口气,可一抬头,就看见等在外面的谢刺史。
他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深秋的夜晚寒风萧瑟,谢刺史还穿着那件单薄的便服。
他看见沈确拿着那只铜制酒杯从牢房出来,嘴角不觉流出一丝苦笑:“你既然心里已经清楚,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问黄家人呢?”
沈确垂下眸,将酒杯重新装进匣子里,半响才开口:“大概……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吧。”
他始终不敢相信,害死他父亲的人,会是那个人……
沈家男儿镇守边境,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境,以血肉之躯抵御外敌,守护大胤几十年的边关太平……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那位还要如此对待他爹……
“先皇驾崩的原因,是皇室不外传的秘辛。”沈确装好酒杯,又抬头看向对面的谢刺史,“早在姜家的时候,晓晓说出这个酒杯的秘密之时,你是不是就猜出那个人是谁了……所以才劝我不要回京。”
谢刺史没话说,但显然已经是默认。
片刻之后,他还是开口道:“沈确……功高震主,自古都是帝王将相避不开的问题……你如今带着酒杯回京,又有何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该放下了。”
沈确没说话,只是攥着匣子的手一点点收紧,直到手指发白,他嘴唇亦抿得死死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暗夜下的天空。
这天,昏暗不明,亦如京城那样的雾霾重重。
局势。
人心。
都如此。
……
沈确一晚上没回来。
姜晓晓和姜未收拾完房间,没有等沈确回来,早早就休息了。
时间来到第二天。
姜晓晓起了一个大早。
她来不及洗漱,穿好衣服就急急来到院子,看自家大门有没有打开的痕迹。
显然,没有。
沈确真的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姜晓晓站在原地撇了撇嘴,似乎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沈确已经离开的事实。
姜未已经在灶房忙开,喊她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饭,待会要去镇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