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势必是不行的,丞氏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名人?
一夜过去,丞族长掉了大把头发,族中各种意见吵翻了天。丞氏百年大族,不可能全是守旧派,革新派也是有的。多方辩论,简直有要把丞家分裂的趋势。
唯独丞芙,抓紧时间把龙平君的塑像统计了一遍,然后说:“这些都要换!”
全部换成女身的塑像,不仅墓志铭,许多记载的铭文也都要改改人称。
丞族长嘴里都长了燎泡,暂时都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闻言怒道:“这族长让给你当算了!”
谁知丞芙道:“咦?还有这等好事,这可是你说的。”
丞族长哪想到她会这样接话,气得捂住心口,半晌才道:“……你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一言以蔽之,场面十分热闹。
……
诗千改等人也又一次出了名。
龙平君的秘境虽说没有多危险,但竟然一天不到便找出了正确的出路,堪称不可思议!
秦方浓不想贡献自己的流光石,于是最后流传出去的便是散修五人组和诗千改等人的流光石。两边相互对比,高下立判。
五人组的探索简直是错误大全,让他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搞笑途径扬了次名;而诗千改等人的经历则是模范答题过程,足以拿来给其他弟子做样本。
“单看诗道友她们的探索过程,我还以为这个秘境很容易破,一看五个散修,好了,没事了。”
“换做是我,在皇宫那边就被打出去了……”
“道友们,最可怕的是,在完成这个玄级任务的同时,翡不琢的存稿还在每日登载!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次日清晨。
龙元县,龙平君墓。
除却还在忙碌的丞芙,其余四人在当地的玄灵阁结算完任务后,又回了一趟龙元县,摘了几朵栀子,买了一盒当地产的芝麻蜂蜜糖,放在了龙平君墓碑前。
诗千改取出本命剑,轻轻一扫,就将原本上面的墓志铭除去了。
“真的要我来写吗?”她再三确认,“先说好,我的字才练了不到一年!”
确切来说,是穿越后才开始练毛笔字的……
薛倾碧哼了一声,不情愿地道:“……我觉得龙平君会希望你来写。丞芙不是也说你来吗?”
夜九阳:“大胆地写吧!实在不行还能再抹掉重新来。”
诗千改:“……”
这样对待龙平君的碑真的没关系吗?
还好,这段时间天天照着秦氏前辈的字帖练字,诗千改自觉很有进步,而且她用剑也比毛笔更擅长微操。
诗千改小心地把龙平君最后的那段话刻了上去,又轻声道:“前辈,丞芙正在争取,过段时间裴前辈的墓就也能迁过来了。”
忽而,旁边穿来了一阵风,将一朵栀子吹走。
她有预感:这一回,龙平君的执念是真的消散了。
“走了吧?该回琅嬛了。”薛倾碧道,但自己的脚还是依依不舍地站在碑前。
诗千改的灵犀玉牌闪烁了一下,她打开,见到是丞芙的消息。
丞芙道:我回去重新整理了一遍阿母的遗物,发现她小院的橘子树下,埋着一只小箱子。里面有阿母写过的手札。
她这句话是分了好几小段发过来的,似乎有些迟疑——因为裴小姝到老都没有对她透露过这些,却被她贸然发现了。
……不过,我看到阿母在扉页上写,如果未来有后人发现,也算是一件趣事。所以我觉得说出来也没事。
裴小姝是一个很矛盾的女人,她在大部分事情上都显得柔顺过分、不够坚定,做决定的时候反复摇摆。老年时说想交代龙平君的“大事”,临终却又犹豫;死时未曾开口,可又留下了一本记录有真相的手札。
唯独有一件事情,她从始至终从未有过动摇——帮助龙平君,做一切对于她好的事情。
丞芙把灵影画传了上来,里面是裴小姝的手札。
裴小姝的字很秀气,娟娟小楷,写的都是像日记一样的零碎言论。
日记第一篇,就是她发现了“未婚夫”是女子的那天。
与龙平君写的故事一样,裴小姝也是大婚前的某天偶然撞破了真相,日记里能看出她人都蒙了,心情异常慌乱。
但她思考了良久,想到自己和龙平君的关系很好,这并不因为她是男是女而改变,就没有声张。而且还有一丝隐而不宣的欢快,别人都是嫁后从夫,但她可以有一个密友。
然后就跳到了结道那天,她得知龙平君也很慌,两个人还互相取笑了一番。
二人立下了约定,彼此相守。
此后就是一些流水账的记录了,最多的是抱怨哪家门派很难搞定,修炼时遇到的瓶颈,帮龙平君打各种隐瞒掩护,和龙平君共同解决困难的经历……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温柔女孩子的日常。
她时常在日记里这样感慨:阿平与我不同。她比我胆大,比我天才,天生就不该是池中物,我想要见证她化龙。
某种意义上,裴小姝还真是“替”了龙平君——替她完成自己的心愿,龙平君穿不了青色裙子,她就时常穿给龙平君看;龙平君喜爱的女子小玩意儿,她也主动买来……
而在龙平君死后,她为了凭吊挚友,再也不穿青衣。
诗千改看完,心情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