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岑歆慢慢的闭上眼,一眨一眨,由昏暗变成一片黑,一曲轻缓的音乐在周围响起。
“你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吧?”
“恩,对不起。”
“没关系的,没有人会责怪你,睡不着不是你的错。”
岑歆觉得心里酸,眼皮很重,她嘴唇动了动,说:“但是,他们担心。”
李景灏语调一如之前,只是比之前更加轻柔了些,他稍微的调大一格音乐的声音,伴随着音乐,说:“他们的担心是他们爱你,关心你,但那是他们的自己的想法,不会强加在你身上,更不成为你的负担。岑歆,放松自己,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去想,想着现在……”
岑歆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听见一声声敲击桌子的声音,一下,两下……她意识随着敲击逐渐减弱,慢慢的只听见很轻的音乐,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时间随着指针一秒秒的流逝,李景灏看着旁边的机器,她戴着的手环传来反馈,知道她已经进入沉睡。他喝着水,观察做着记录,没有在说话。
李景灏很少遇见原因如此配合的病人,第一次治疗多多少少人的防备心很重,但是岑歆,给他的感觉就像习惯了一样。知道她的治疗史,他倒也不意外,也不着急做下一步治疗,他看着她沉重的黑眼圈,让她睡一觉也很好。
岑歆开始苏醒的时候,同样是先听到曲子的声音,随着一声比一声重的敲击声,然后又随着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才慢慢醒来。
“岑歆……”
“别急着睁眼,慢慢的来,今天的天气很好,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可能一下子不适应……”
岑歆抬了抬手,半眯着眼,看到一些光亮,他把帘子拉开了些,适应了下光亮后,她全部的睁开眼睛。
李景灏站在窗子旁,半开的窗子,阳光照耀在窗台的植物上,绿油油的叶子泛着光。
“睡得好吗?”李景灏含笑问。
岑歆点点头,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半小时。”
岑歆坐直身子,觉得很舒服,才半小时,她却觉得好像睡了一整晚。
李景灏又递给她一杯水,问她:“做梦了吗?”
岑歆接过就抿了下,放在一旁,手握在一起,指尖有点凉,但是手心是热的,她垂下眼说:“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梦见,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景灏看着眼前的女子,晃了下神,很快又说:“岑歆,没有梦是好事,这次只是先让你放松,我知道你很想记起一些事,但是过去的事不能成为你现在的负担,像别人对你的关心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知道吗?”
岑歆配合的点了下头,李景灏也笑了笑,又和她聊天,一边做着记录。
她来之前,就看了医院附近有一座商场,出门时,就约了陶哓哓,她刚好有空。下周一面试,她还缺一套职业装。
走出医院,夏日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睡过一觉,从未感觉的轻松和舒爽,他说的没错,他们对她的好不会成为自己的负担,但是她自己呢?过去发生的事呢?
她抬头看天空,没有答案,只有像洗过一样的蓝天,几天没有出门,屋子里又经常都拉上窗帘,仰头眯眼看向烈日的方向,十分刺眼,又觉得,很是怀念。
她不由一笑,垂眸的瞬间,远远的,就见陶哓哓在对面向她招手。
岑歆向她走去。
陶哓哓是出版社的编辑,认识她对于岑歆来说是个意外,也是很很幸运的意外。
大学期间,岑歆在其他人看来是人美性格也好,可就是对谁都保持距离,不参加集体活动,再加上,她大学几年都是在外面租房子,自然也就没什么朋友。
但这对岑歆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不接触就不会有感情的产生。
她从大二开始写小说,一开始,只是想找点有兴趣的事情做,分散注意力,也没想着会有人喜欢,却因此遇见了陶哓哓。
陶哓哓那时在一个小网站做网络编辑算是兼职,岑歆写的小说多多少少有些暗黑,却正合陶哓哓的胃口。岑歆记得,陶哓哓那时候勾搭她的模样,一天一个样,乐此不疲,后来慢慢就熟了。
陶哓哓就像一阵风,吹得她平静如死水生活,掀起一层层涟漪。但是岑歆也只是把她当做比一般的读者更好一点的人而已。
直到有一次她突然犯病,那时候她自己开始瞒着陆衎戒药,产生的戒断反应让她无所适从。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小说自然也停更了一个月。
陶哓哓找不到她,给她留了好多言,不知道在哪还找到了她的电话,给她发了好多短信。
她其实,很想告诉她,可是,又怕把她吓跑,想了好多天,岑歆还是没告诉她。想不到的是陶哓哓竟然害怕她出意外跑到警察局去报警,刚好是陆衎受理了,就把她带来了。
这才知道,原来两人同在一座城市。
那些天,陶哓哓每天有时间就过来陪着她,她从不过问岑歆的事,就每天和她说着外面的各种事情,一个人也能说个不停,仿佛就没有什么烦心事。
岑歆,是真的很庆幸,能遇到陶哓哓,却也没办法告诉她全部。
“嘿,哇,岑歆,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又瘦了?告诉我,告诉我,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瘦的?脸蛋漂亮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你看我,体重又升了一个档次。”她开启话痨模式,又是皱眉,又是捏捏手臂上的肉,那模样,让岑歆忍俊不禁。
岑歆双眸弯弯,眉眼间都是笑意,有些人,就真的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在她身旁,总是可以很开心。
陶哓哓挽起岑歆的手,说:“走,先去买杯奶茶,那里新开了一家,很好喝。”
“刚刚不是说要减肥的嘛?”
陶哓哓皱了皱鼻子,“谁说的,我没听见。”
岑歆无语,她扶额拉住她说:“先陪我去看衣服,待会我请你喝。”
陶哓哓看了要远处排得老长的队,思考了几秒说:“好,最喜欢看美女试衣服了。”她眼睛里色眯眯的,纵然虽然岑歆有时候也嘴贫,可跟陶哓哓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两个女孩手挽手走进了商场,只是不远处,却有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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