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就那几年好颜色,等年华不在,没有宠爱,又没有孩子叶,下人们跟红顶白,不用人吩咐都会磨搓死你好给后来人让位。
元春如何不忧不惧?
只她如今这境遇,说一句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因此逆境中的元春想要来个双手准备。
在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时,元春一直保持沉默。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元春才去找了荣亲王。
她先对荣亲王承认了谣言里的人不是她大伯贾赦和堂妹贾迎春,而是她和她的那位好父亲。
元春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注视着荣亲王的表情神态,见她说完话,荣亲王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现,便知道人家必是早就知道真相,压根不相信外面的谣言。
然后元春就明白了自己赌对了。
稳了稳心神,又继续说她心里因为无辜连累了堂妹有多愧疚,以及她派人打听了堂妹如今的处境多么艰难。
她不傻,自是不会告诉荣亲王她的身子出了问题。因此也就更没说她想要借腹生子的话。
她只是以心疼堂妹,对堂妹愧疚和同情为由,请求荣亲王能够将迎春接到府里。
不要什么名份,只给个安身的地方就行。
贾家的四位姑娘,各有各的缺点,但脑子都比家里的男人好确是不争的事实。
原著中元春能走到贤德妃那一步,虽然贤德妃什么的更像是一个谥号。但你得承认,那么多‘慷慨赴死’的女人里,贾元春能抢占一席这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顺境让人安逸,逆境催人奋进,而绝境使人超脱成长。此时,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这个方法就用得极好。她抓住了机会,挽回了不少荣亲王因为血缘恶劣而对她产生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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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迎春,转年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听说又是个生性懦弱的,这倒什么值得荣亲王关注的。
人接了来,给个侍妾的身份,荣亲王也没去见上一眼,只自顾忙他的春秋大事去了。
所谓的侍妾,说白了就是个通房丫头。
元春派了抱琴和王府里的一个嬷嬷过去接的人,贾母看了元春的信,又派人去叫贾赦这个当人爹的来梨香院商议迎春的事。
贾赦着实不想见贾母,听说了这事,又想了想自已那个懦弱的闺女,寻思着与其让她老死在家里,进了荣亲王府说不定也是条出路。
因此直接对着贾母的人说了句由着贾母做主,便继续窝在他那价值千金摆着各色古玩的书房里消磨时光了。
迎春病了那么久,缺医少药的。若不是司棋和绣橘东闹一下,西求一下,估计就真的一病去了。
司棋有股子狠劲,绣橘又是个忠心老实的,小姐俩一商量,直接将病重的迎春背进了老太太的正房暖阁。
反正就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蹭炭火,蹭吃食,最后迎春因着夜夜咳嗽吵得老太太睡不着,又蹭了医药。
病好后,迎春想要搬回自己的房间,奈何司棋就是铁了心的压着她不叫她搬。
那么冷的屋子搬回去再病了还能好?
迎春那么个懦弱的性子,还真由着司棋做主了。
不过迎春要进荣亲王府做侍妾却因为元春的暗示不叫老太□□排丫头,到叫司棋浑身是胆也没地使了。
经过了这一朝,迎春虽然活过来了,可却对世事没了多少期待。
好在迎春虽然是个懦弱的性子,心里却还明白荣国府不是个好地方。临走前,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分给了司棋和秀橘,又在与家里人告别的时候,求凤姐儿将这两个丫头放出去。
不过是两个丫头,不放出去回头估计也要留给老太太使,谁让老太太的份例丫头还没被齐呢。不算衣服首饰,两个人一个月还二两银子的月钱呢。
听到迎春这个要求,凤姐儿没犹豫的当场就叫平儿拿了这二人的身契,还肉疼的赏了每人十两银子,奖励她们用心侍候了一回二姑娘。
凤姐儿想,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虽然这个小姑子不像是个有运道的,但在那样的传言下还能进亲王府,将来是好是歹,这种事情也得看以后。二十两银子,就当最后给她做一回脸,结个善缘。也许......
“拿着吧,跟了我那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得到赏赐。以后离了这府,好好的过日子吧。”迎春看着两个愣住的丫头,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不由自嘲道。
那抱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叫自己要记得感恩大姐姐,说大姐姐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可她就想问问,她好好的坐在家里,怎么就没了活路了?
她的活路又是被谁堵死的?
她不傻,那些天她天天躺在床上,白天黑夜的不停的想。
为什么她的命就那么苦?
她不奢望像林家的表妹那样得父母疼爱,如珠如宝,肆无忌惮的长大。
她也不奢望像元春大姐姐那样自幼被寄予厚望,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去宫里做女史。
她也不奢望像四妹妹那样哪怕亲生父母不在了,也会妥善为她筹谋。
她只想跟三妹妹一样,哪怕赵姨娘时不时的蹦跶,一身粗鲁不堪,可却能时时暗地里庇护三妹妹,让三妹妹从小到大不受下人磨搓。
奶娘第一次偷偷掐她时,她告过状的。可没人相信她,老太太问都没问,一笑置之。然后当天回去,奶娘变本加利的掐她打她。
奶娘第一次偷拿她的东西时,她也拦过,可所有人都告诉她,奶.娘的血化成了奶,她吃了奶.娘的奶就要孝顺她。一如两位老爷孝顺老太太一般。
久而久之,她终于明白,没有人会在意她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在意她又受了多少委屈。所以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