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浓重,随着树影微微摇晃着。
只一个无声的对视,沧明镜却从中看出了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悲凉,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时绒丢开了手中的驱蚊药草,拍了拍手掌,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师尊来啦!”
金友安顿时爬起来,和金云晋等人一起见礼。
白亦淡淡应:“嗯。”
迟重的火光镀在他的面容之上,明明是暖光,却依旧透出一股子如月如雪的清冷来。
金云晋微妙地感觉到白亦的气息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说不上来。
小辈们更像是受惊的鸟兽,不敢离白亦站得太近,都往时绒的身边挤过来。
时绒被踩了好几次脚,给挤得步步后退。
最后实在没位置,三两步绕过火堆,凑到白亦跟前去了。
但放着他身边大片空白的地方不占。
啪——
伸手撑住了自家师尊身后的树干,给他树咚住了:“师尊,我能站这儿吗?”
沧明镜眉头一皱:“……?”
金友安窒息得想离开这个世界:你好勇,我好怕。
提前被打了预防针的牧丹青:……不妨事,麻着麻着就好了。
最离谱的是,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清慈道君并没有推开她。
低眉看人一眼,都依着她了:“可以。”
视线扫过她消瘦几分的脸颊,轻声心疼道:“怎么瘦了?”
“……”时绒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是瘦了些。近来又是有心事,又是忙着办正事的,想不掉肉都难。
但不想叫他担心,佯装不知道,嘻嘻哈哈:“没有吧?之前是被灵气撑肿的,现在才是正常的样子。”
“是晕船了吗?”
“还好,只有刚开始有一点点不适应,过几天就能把肉养回来啦!”
他俩嘀嘀咕咕地轻声聊起家常来。
沧明镜久久看着,心里头诧异,分辨不出,也说不上来白亦是个什么状态。
说是无情,又会关心着紧着时绒。
说是有情,神色情绪却明显较从前更淡了,整个人的气息也更清冷出尘。
难不成是像从前一样,强行将自己的修为短暂地留在了悟道境一层?
说来也是,如果完全丧失感情,成却神格,又如何与众生一起面对灭世之难?
没有与人共情能力的神,还会出手相帮众生吗?
只是重回无情道,一切都再不可逆,他所行之路的尽头终究是无人的巅峰。
沧明镜摇摇头,没有打扰他们师徒相处,一切随缘,珍惜这最后的温存吧。
……
时绒自知道师尊修无情道后,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眼看他对自己还能有个温和的模样,诡异地还有些开心和满足。
开心末了,冷不丁想起一桩最要紧的。
之前她在船上辗转难眠,一直后悔没能当面问问沧明镜。
趁着师尊被龙族和麒麟族的两位老祖拉去商议要事,找到在海边乱逛,感时伤春的院长,打听道:“我听人说有些无情道要杀妻证道?已示断情绝爱,斩断所有的羁绊?”
她有点磕巴:“不、不会我就是师尊的那个‘妻’……”
她这个气运之子,该不会是献祭流的吧?
想想她之前献祭师尊那么多次,那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了。
“……”沧明镜一脸空白:“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你从哪里听到的?没这回事!”
时绒大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那不都是在晋江看的。
晋江文好多都是这么写的,害得她差点以为这修仙界无情道都得这么玩呢。
沧明镜简直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能不能有点悲情设定女主的自觉?
你师尊修无情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