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什么事了?”
白亦进屋后关上门,将时绒托放在桌子上。想偏头去看看她的脸,低声问,“同师尊说说看?”
但她头埋得低,双手环紧,不肯让出片刻的缝隙来:“……”
白亦内心的怜爱与心疼化成一片,耐心地要再给她顺顺毛。
耳后根微痒,是时绒的呼吸撒在了上面。
末了,一点温软轻轻贴了上去。
白亦浑身猛僵。
脉脉温情不过片刻。
时绒张着一嘴白牙,照着他的脖子就狠狠地啃了上去。
白亦:“??!!”
那点力道伤不到他,却能让白亦体会到崽愤懑的心情。
他颇显无辜,满头雾水地问:“为什么咬我?”
时绒的嗓音闷闷的,略显低哑:“我的兔子没有了。”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师尊不想就此解释一下吗?”
白亦:“……?”
兔子?
他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
兔子是十年前,他用壶灵棉亲手所造之灵物。
有安神助眠,稳人心境的作用。还可在关键时刻,自行为小主人抵挡一次渡劫期以下的神识攻击。
他担心小时绒初来乍到,夜里孤身一人会惶恐害怕,特地挑了这么个□□的小棉娃娃作为入门礼物。
第一次手工制物,模样难登大雅。
偏时绒很喜欢,不爱他给的那些保命的法器,就喜欢背着那只丑兔子漫山遍野地疯跑,睡觉也放在枕边,俨然是将它当做浮华山上唯一的朋友。
从那时起,白亦就对时绒的审美感到担忧,但更叫他困扰的是绒崽冷僻、不亲人的性子。
……
时绒不爱说话,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大多数时间都是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收的仿佛不是个弟子,而是个叫人省心的邻居。
当年云隐仙府上下一致恳求,想让他挑选个弟子上山时,白亦便考虑过这浮华山过于冷清,并不适合小孩的成长。
所以在山下弟子中挑人的时候,特地挑了个眉眼格外沉稳宁静的。
那回他一时兴起,突然下山。人群慌乱,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刚收进门的小娃娃们更是摸不清楚状况,好些当场被吓哭了。
唯有她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之中从容着,扎着两个啾啾的脑袋左望望,右看看。
视线终于扫到了天上的他,大吃一惊,露出瞧见神仙一般新奇的表情。
怕是自己看岔了,还拿手挡着眼睛,眯着眼,伸着脖子好一通打量。
白亦:“……”
最后见别人都跪下了,她方手撑着膝盖,慢悠悠地蹲了下去,还安抚地拍了拍身边被吓哭的小女孩。
不卑不亢,瞧着便是个稳重的性子。
白亦一眼相中了她。
带上山后,这个沉稳又省心的优点,却又时时让他倍感孤寂。
人心不足,说的就是他了。
……
白亦饱览育儿书,想要拉近和绒崽的关系,始终毫无进展。
人一旦执念太强,就容易剑走偏锋。
白亦总想,时绒对他恭顺有余,却并不亲近,或许是两人之间没经历过什么大起伏波折导致的。
又琢磨她整日在后山疯跑游荡,难免会被林间散养的走兽冲撞。他若能适时地英雄救美,再略施苦肉计……
一则让她知道后山危险,不能再孤身在里头乱跑了,
二则嘛,也能让她更着紧着自己……
就是太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