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了什么人的笑声,秦安迷糊的睁开眼,思绪回笼,赶忙要坐起来。
“先别急着动。”
又听到旁边的声音,秦安转头,见魏知壑含笑提笔,“殿下?”
魏知壑温声吩咐,“先躺回去。”
莫名其妙的看了他许久,秦安才磨蹭着按照方才的样子躺好,便见他重新弯着腰开始挥笔。越躺越觉如芒刺背,秦安不耐的悄悄动着,总算是听到了魏知壑施舍般的声音。
“好了。”
这才赶忙站起来,披上了外袍,秦安好奇抿唇,“殿下在做什么?”
又润笔落下了几个字,魏知壑带着做好的画卷走到她面前,眼底有几分戏谑的交给她。
低头一看,竟然是画着睡着的她,面容安详轻松,仿若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也不知她真的如此,还是作画的人心中如此。秦安看向卷首,倒忍不住好笑,“美人图……倒真是,浅显直白。”
闻言挑眉,她倒是也会说这种话了,魏知壑伸手将画卷拿过来,又去添了几个字。然后走过来,重新递给她,“这才叫浅显直白。”
“美人熟睡图……”念完那几个字,秦安只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无奈点了点头,“殿下今日无事,反而拿我打趣。”
伸手为她整理衣领,魏知壑表情自如,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打量她的反应,“喜欢吗?”
只勾唇笑了笑,秦安转身道:“殿下所赐,不如挂起来?”
“不行!”魏知壑立马皱眉,“如此私密,你自己时常观赏就好。”
有什么好观赏的,忍着腹诽,秦安当着他的面将画收好,又去简单洗漱。唤了红伊进来,为她挽好发髻,转身就见魏知壑已坐在了桌边,早膳依旧丰盛。
等她坐好,魏知壑递去碗筷,“我着人给你调配些安眠的香料可好?”
视线一凝,秦安点了点头。
今日煮了酒酿圆子,魏知壑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亲手为她盛了一碗。陪着她慢慢用过早膳,又闲聊了几句,直到拂笠又来催促,他才匆匆进了宫去。
从此之后,魏知壑就像是应卯一般,日日都要来一趟。或是陪秦安吃顿饭,或是看会书,哪怕是晚上睡前都会来同她闲聊几句。
他不再急着动手动脚,反倒如同转了性一般,做了什么都要来问她一句,“喜欢吗?”
秦安无奈,应答起来也越来越敷衍,偏生他像是看不出来一样。不过五六日,倒是让秦安习惯了他日日如此。
今日直到将要熄灯睡去,却还未见他,反倒有些不惯。秦安坐在被中,却由不住看向门口。
“小姐,该要熄灯了。”红伊看见了她的样子,忍着笑说道。
“嗯。”轻哼一声,秦安拥着被子,垂眸将要躺下。
红伊不由得逗道:“不再等等了?”
抬眸瞥她一眼,秦安冷下脸,“他早些来,省的我睡着了再被吵醒。”
“小姐这话里,可全然都是殿下一定会来的笃定。这背后的荣宠,别说是东宫,整个皇宫、历朝历代,都没几个人会有吧。”红伊蹲在秦安眼前,“这些日子,殿下似乎都温和了许多。”
是啊,恍惚间,就像是他没被废之前的样子。莫说是像红伊这种早早就在东宫中服侍的人,就连秦安都能感觉到。
就像是一夜之间,他突然愿意再次戴上那个被他厌弃、想要撕毁的面具。
半垂着头,秦安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伊自知人微言轻,可还是想说,若是能这样长长久久的下去,不是很好吗?”红伊一面看着她,轻轻叹道。
木然扫了她一眼,秦安眼中浮现些许嘲弄之色,她直接盖着被子转身躺好,背对着红伊。
自知不能再多言,红伊只好站起身,正要去吹灭多余的烛火。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秦小姐,红伊姐姐!”一个小厮急切的叩着门。
直觉出了事,秦安迅速披好外袍,由红伊扶着到了屏风后。准了小厮进来,秦安皱眉问:“怎么了?”
小厮压低了声音,飞快回道:“陛下崩逝,殿下命我前来传递消息,要小姐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登基
崇惠二十三年暮冬, 帝王崩逝。武英殿内,哭嚎声一片,妃嫔与近臣们跪倒一片。唯有龙床边的魏知壑, 还站的笔直。
“陛下临终之前, 口谕由太子殿下继任大统。”高林忍住哭腔,向周围的人宣告。
在座之人都知道魏知壑做过些什么,如今朝堂内外都由他做主,即便心中有任何的质疑, 也不敢表现出来。互相对视几眼之后,纷纷跪倒高呼:“陛下。”
久久望着龙床之上的崇惠帝,魏知壑捏着手指, 昂首转身。“如今陛下崩逝, 我心中沉痛非常。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如今又逢天下动乱之际, 亦须新君处理政事。”
“请陛下早日登基。”高林忙俯身高喊, 身后的近臣们也跟着附和。
目光扫过众人,魏知壑没有再回头看崇惠帝一眼,越过众人, 坚毅的望向门外初升的太阳。“即刻起治办丧事, 明日便举行登基大典。”
“是。”心中闪过了千般思绪, 高林应下。
“父皇!”就在此时, 魏知易却从门口踉跄着跑了进来, 呆呆看着这里的情景, 便明白是大局已定。僵滞的目光转移到了龙床之上, 他先难以置信的扯了一下嘴角, 随后两颗泪珠便顺着面庞划下, 忍不住悲恸的咳嗽起来。
冷眼望着他的反应,魏知壑冷漠的泛起一丝嘲笑,而后又道:“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便由翊王殿下处置国丧,一个月后去皇陵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