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猛然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下,转瞬她自己就拿起了刀,稳稳对准自己的脖子。
在箭射出去的刹那间,魏知壑就往前一大步,却不想她有这样的动作,猛然停下脚步。衣角被风吹出猎猎声响,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放她走。”秦安冷静开口。
用力捏着拳头,魏知壑再次朝她走去,“你是在帮与我做对的人?”
“停下!”秦安大喊一声,握着刀一划,脖子上就添了一道伤口,鲜血滴落。
怒气乍起,魏知壑在距她两三步的地方再次停下,“秦安,放手。”
“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我是被冤枉的,可你依旧关着我,依旧冷漠待我。”秦安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落,带着哭腔的声音砸进他的心底,“你要在我身上刺青,你威胁我不准离开,你在刚刚还拿我的性命冒险!殿下,你方才在小楼之中说的话,当真吗?”
她说的声泪俱下,似乎还激动的越发把刀凑近脖子。拾书勉强站起来,若不是刚才和她做过交易,恐怕连她都觉得秦安此刻是伤心失望透顶。
魏知壑也被勾出心底的歉疚,他皱着眉努力抚慰,“当然全是真的,我也不是要拿你的性命冒险。秦安,你要信我,放下刀。”
“可殿下,你又曾信过我?”秦安低落的摇头喃喃,“我要你放了她。”
“秦安……”魏知壑低唤她的名字,就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果真,殿下从不曾喜欢我。”万念俱灰般的叹了一口气,秦安握紧刀柄,闭眼就要狠狠朝脖子划下。
“放了她!”魏知壑不及思索的大喊,下一刹那就直接冲了上去,用力捏住刀身。掌心被划破,他也不敢松下力气。淋漓的鲜血染红衣服,与她的血交融,魏知壑不敢错目,紧盯着秦安。
在他出声的片刻,拾书果断转身从侍卫们让开的小道疾速离开,不消几瞬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她已经逃远了,秦安才骤然松开握着刀的手,双腿也跟着没了力气,就要委顿在地。
“传太医!”俯身接住她,魏知壑将她抱入怀中,急切的看向她的脖子。万幸伤口并不算多深,勉强松一口气,他转眼望向秦安遍布泪痕的面孔,低吼道:“你在做些什么!”
哆嗦着身子,秦安声音颤抖,“我要见青荷,带我去见青荷!”
作者有话说:
隔空和大家贴贴~我在努大力了!!但是现在三次元好忙呜呜呜,有条件的话我努力多更!!大家的评论我也都有看,谢谢宝子们!!
第39章 、青荷
秦安第一次见到青荷的时候, 是娘亲牵着她的手出现在家中,笑着告诉她以后青荷会成为她们的家人。虽然名为侍女,但也要像姐妹一般对她。
起初的时候, 秦安并不喜欢她, 谁让她老是听娘亲的话,自己去哪里就要跟到哪里。气急的时候,秦安也会口不择言,说着要赶她走的话。可青荷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着哄她, 说等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带她出去玩。
直到有一天,那些欺辱她没有父亲的玩伴们又嘲笑她,青荷却不知从哪里提着扫帚就冲了出来。明明比她的身量还要小些, 青荷却能毫无惧色的和那些孩子们扭打在一起, 秦安愣了许久,也跟着加入混战。
那次她们脸上挂着彩, 被娘亲带着挨家挨户的道歉, 暗地里却会倔强的对视一笑。从那以后, 秦安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从西北到京城,青荷一直陪着她。
秦安以为她会永远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以后有朝一日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彼此也会经常见面。
即便她们老去, 成了白发苍苍的人, 青荷也还会在她身边。
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青荷会离去, 死在如花的年纪。
“那日将青荷带过来之后, 她已经重病难医, 太医院的所有人聚在一起想法子, 也不过是多吊了她两三天罢了。”拂笠身着麻衣, 眼眶有些微红的给秦安说着,这几日来,他一直在处理青荷的后事。
秦安望着前面的棺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只手紧紧牵着她,魏知壑眉头紧皱,“我会给她最好的葬仪。”
“葬仪”两个字像是针一般,一下子扎透了秦安的神智,她猛烈的甩开魏知壑的手,扑到了棺椁前,发了疯一般的要推开棺椁。
魏知壑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动作,“青荷已经走了!”
棺盖错开了一些,秦安看清了青荷一半的脸。她扶着棺沿,终于相信了这件事,忍耐许久的泪水喷涌而出。
而她这痛苦至极的模样,似乎也让魏知壑有些慌神,一面扶着她,他开口解释:“是我不察,给青荷看病的那个太医,是魏知易的人。他对青荷下手,目的也是通过你来伤害我。秦安,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亲者痛……”秦安低声重复着他说的话,心口如同被绞着一样痛,她直直看向魏知壑,“殿下现在想着的,还是为自己开脱?”
魏知壑逐渐不耐,明明在不久之前,她才刚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他。“我在之前也不知道太医有问题,事后也请了最好的太医来为她治病,哪个下人有她这般的殊荣!”
秦安愣愣看着他,麻木的牵唇。可若不是他,至少她能够见青荷最后一面!从青荷,到那两个农妇,他明明清楚一切,却只想着要瞒住她,只想着掩藏自己做的事情。他在乎的不是她在今日知晓一切后会不会难过,他只想要骗得她的原谅与承诺。
秦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闷得头疼。她拂开魏知壑,泪水干涸,心似乎都被剜掉了一块。秦安扶住棺盖,紧紧盯着青荷的脸,一寸寸盖好棺椁。“我要为青荷守灵服孝。”
“不可。”立马否决了她的话,魏知壑上前拽紧她的手腕,“没有主子给下人守灵的规矩。”
秦安木然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明明看起来什么情绪都没有,却又仿若是一个枯死之人的目光。
魏知壑深深皱起眉,越发用力的捏紧她的手腕,“秦安,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有些顾念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从放走魏知易的人,到现在要给一个下人守灵?”
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秦安连眼睛都没有浮动一下,“她于我而言,不只是一个下人。”
“我说过,唯有我,才能是你最在意的。”魏知壑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越发狠戾的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中满满只有自己,“用不了多久,我要行礼娶你,你绝不可能为一个下人服孝。”
拂笠眼看着他们闹到这一步,咬牙上前冲秦安弯腰,“小姐,青荷离去前,有话曾留给你。”
眼睛这才如同一个活人般动了一下,秦安定定看向拂笠。
“青荷说,她唯一的心愿,是想要小姐过得平安喜乐。”拂笠转而看向另一边的棺椁,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姐,小人会将青荷的丧事操办妥当,请小姐放心。”
话已至此,哪里还有她拒绝的余地,秦安深深闭眼。上前为青荷上香叩拜,她跪了许久,赶在魏知壑耐心耗尽之前,吩咐拂笠:“将她与我娘亲葬在一起,她的名字,还是我娘亲取的。”
“是。”拂笠立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