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京中,大概快入冬了?”红伊面不改色的笑着说道。
皱眉抿唇,秦安明白她这是要瞒着自己,却还是追问,“魏知壑,这几日在做些什么?”
“我竟不知,你从何时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
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秦安瞬时坐直,背后先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示意红伊与青荷都先退下,魏知壑坐在秦安对面,脸上却看不出怒气。数日以来,他都没有在白日里真真切切的看过她,此时仔细打量,才发觉她似乎又瘦了些许。
“明明好吃好喝的养着,为何不见长一丝肉。”魏知壑伸手去揽她的腰,却被她挡住手。看向她执着的目光,魏知壑突然一笑,“你关心我?”
忍着不与他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秦安握住他的手,“拉拢朝臣,收服武将,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你说过,局势就要定了,你要什么时候动手?”
一直深深看着她,魏知壑嘴角的笑意没有淡下,只再次温声强调:“这都与你无关,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到你。至于我,也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秦安暗自蹙眉,她才不是在想他能如何,京中动乱将起,虽然危险,却是她能逃走的好机会。可是门外看守的人还是那么多,她又要带上青荷,实在难以做到。放柔声音,秦安道:“殿下要图谋天下,我该与殿下一起承担所有后果。”
“我愿意陪着殿下,一起去做这件事,我还能帮你去向翊王殿下套取情报。”秦安仰头看向他,说的分外真诚。
魏知壑却逐渐冷了目光,嘴角笑意似有若无,歪头盯着她。
舔舔嘴角,秦安又轻缓的笑,“刀剑无眼我都不怕,只是青荷,她到底无辜。我们可以提前先将她送出京城,好吗?”
“你想帮我?”魏知壑抬手轻抚她的面容,手指逐渐移向她的耳后,插入轻柔的发丝之中,让她愈发贴近自己。
生生忍住了退缩之意,秦安点头,“就当是我想将功折罪,弥补我曾背叛过殿下的错误。”
脸色瞬间难堪,魏知壑眼底深处闪过些许不自然,只闭目俯身。贴在她的唇边,魏知壑慢吞吞张口,“过去的那些,都不要再提了。”
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有些反常,秦安不及细思,就被深吻夺走了神志。魏知壑用力纠缠她的唇舌,发间的手指轻巧一拨,发簪就坠了地,青丝落下,如同菟丝花般缠绕住他。
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魏知壑在她耳边轻轻叹息,如愿将人抱入了怀中,魏知壑一下下为她顺着凌乱的头发。“秦安,你是真的想要帮我,还是想借机出逃?”
怀中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魏知壑却早料到她的动作,提前用力按住了她。
“就当是你真心要帮我吧。”魏知壑与她交颈厮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兀自轻轻勾着唇,“可我不能拿你去冒险,你一分一毫的意外都不能有。青荷会跟你在一起,你身边才会是她最安全的地方,你懂吗?”
说到后一句,已经是满满的威胁意味,秦安再也忍不住身体的轻颤,双目一闭便有清泪落下。
魏知壑此刻才松开她,望见她面上的泪珠,无声轻叹,随后轻轻啜吻卷走她的泪水。拿起银箸,他好心的揽住她无力的腰,耐心的喂她吃饭。
秦安木然配合,宽袖遮盖住她狠狠握拳的动作,魏知壑不可能一辈子都紧紧注意她,等他得到一切真正想要的,自己总会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无声的吃完一顿饭,魏知壑借着为她拭面的动作,仔细检查过她并没有藏下什么锋利的物件。最后在她额头上深深落下一吻,魏知壑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魏知壑看向红伊,素着脸冷峻开口:“明日不管她用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一律不准理会。绝对,不可放任她走出房门半步。”
“是。”红伊点头应道。
顿了顿,魏知壑却又吩咐,“如若我身有不测,你只管带着她和所有人,去投奔魏知易,只说是属于她的亲卫。”
这道命令倒是出乎红伊的意料,她诧异的看了魏知壑一眼。京中无论是皇室还是勋贵,一旦在斗争中败落,大多都会命侍卫将女眷先杀尽,免得受辱,哪有主动送去政敌手中的?
“记住了,她的安危最重要。”魏知壑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再次强调。
红伊不敢再有异议,屈膝敛眉。
转头再次看向紧锁的门,魏知壑心中轻道,那日不过弄伤了一个道士,她都吓得做了数日噩梦。明日京中必定血流成河,更不可让她出来看到。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他转身离去时,天中星影黯淡。
一夜之间,京城中所有的暗流都开始涌动。天子脚下的百姓们都有自己的消息门道,早就紧闭房门。
踏着天边稀薄的阳光,魏知壑骑马向宫门而行,身着一身盔甲,头发高束,露出锋利的面容。他身后只跟着拂笠与数十个小兵,却仍走出了带领千军万马的气势。
走过一座临窗的二层小楼,窗户打开的一丝缝中,闪着一点寒光。
下一瞬,箭破窗而出,直中魏知壑的心口。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逼宫
武英殿中, 崇惠帝高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青白,却仍强撑着坐得笔直。
百官们肃然站立, 其中一位官员正在义愤填膺的控诉。
“陛下已多次给他机会, 甚至册封他为郡王,他却不知好歹。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意图谋害翊王殿下。更是与军中人士往来甚密, 显然另有所图,陛下万不可再心慈手软,遗害万年!”
收拢衣袖, 魏知易低眉浅笑, 算起时间,恐怕魏知壑早就成了箭下亡魂。他侧首, 暗中与秦珙对视一眼。
秦珙振袖, 上前站出来, “陛下容禀,三皇子的谋逆之心,恐怕早就生出。初次被废之时, 上奏折的礼部侍郎便是被他私刑折磨致死。如今细细想来, 恐怕此举正说明, 礼部侍郎所奏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霎时阴狠的皱眉看他, 望着秦珙沉痛的表情, 崇惠帝捏紧了龙椅的扶手。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皇帝的旨意, 大殿之上, 连光透过都会觉得吵。
“皇三子魏知壑, 无仁无德, 实乃阴诡小人。着令翊王,将其捉拿定罪。”一句话说完,崇惠帝只觉双眼发黑,靠在椅背上轻轻喘息。
旨意已定,数人相视而笑,魏知易上前跪倒,正欲领旨。
“秦丞相还揪住这件事,想来一生中最得意的也在于此了吧。”
轰的一声,大门破开,魏知壑浑身如同血洗的站着。徒留一半干净的面庞,牵唇轻笑时,像是刚爬出来的恶鬼。而在他的身后,已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体,远方亦有正在厮杀的兵马。领头那位红缨□□的飒爽女子,正是早该在西南边境的金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