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都知道周莲家里面有一个高寿的老祖母,所以来宾请求以祝寿为题行酒令,这其中要求有新意,不可用那些陈词滥调。
来宾里面地位最高的还是石磙,石磙高居堂上,和齐侯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无奈!
齐侯比石磙还好一些,哪怕齐侯的出身不太好听是个土匪,但是小的时候他那土匪老爹已经占据县城,所以幼年少年时期齐侯的受教育条件还是比较好的,只不过家里面不重视而已。不重视的结果就是齐侯没有好好学习,甚至还经常捉弄先生,以至于到后来没人愿意教他。
石磙是家中好几代人往上数数就没有出现过读书人。从小生下的那一刻起,家里面也没指望他成为一个读书人,以至于后来当官了,虽然也读了一些书。不至于成一个睁眼瞎,所以在诗词这一方面,仍然如一个门外汉一般。
不仅如此,石磙还不知道该如何押韵。
不过石磙也不是那扭捏的人,直接端了一杯酒,对在座的宾主说:“我是个粗人,对这些不懂。愿赌服输,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石磙是客人,对他要求不高,反正大家都知道这是粗人,轮到他的时候,他只要不说什么难听话,随便说一两句祝寿的吉祥话,算他过去了。然而齐侯却没有这样的好运。
齐侯没想到周莲一上来就弄得这么复杂高深,一想到自己这宴请的差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瞬间觉得这个活儿也不美了。
第192章 贰臣 四
很快江南使团的人也发觉到不对劲了。
怎么这种日日笙歌的事情天天发生?如果偶尔有一次大家觉得还正常, 天天有,那就不正常了。更何况江北的女皇也不是那贪图享受的,朝廷自上而下都显得特别的忙乱。怎么突然就有一个官员这么闲了呢?
这些人看了看正吆喝着让大家喝酒的齐侯。随后分析了一下, 这家伙日日组织大家喝酒高乐,为什么没有被治罪?
首先,这家伙的后台硬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大家都摇了摇头。据说齐侯在朝政方面没啥大的建树,也就是当年投奔女皇的时间早, 资历看上去老了一些, 如今干的都是一些零碎活。跟女皇又不是什么儿女亲家,又没有什么救命之恩, 更不是出谋划策的那种人......这种人怎么看怎么普通, 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光明正大的天天拉着使团喝酒呢。
其次,这个人爱喝酒吗?
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假如说这个人的秉性就是如此, 做事荒唐了一些,大家也不可能把他想的多么坏, 但是作为一个谨慎言行的人突然之间放浪形骸, 那肯定有些故事在里面。
江南使团的这些人也不傻, 去吃了几天的饭喝了几天的酒之后就觉得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等到齐侯再派人去请的时候,这些人纷纷找理由推辞了,像是生病的有事的与别的人约好了的......
难道这些人不去齐侯就没有办法了吗?
使团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 齐侯直接把他的酒肉摊儿放到了这里。
你们不是不去吗?我过来了,大家接着喝酒接着乐。
这些人才发现齐侯所谓的谨慎言行恐怕是装出来的, 这家伙最大的本性应该是不要脸。
自从齐侯把酒摊子放到了大院之后, 也没有再邀请其他同僚来撑一撑脸面, 也没有再用那种文雅的宴会流程,那就是一个字“喝”。
可能齐侯的酒量是真的好,他是白天逮着人喝,晚上也要逮着人喝。白天把人家喝的五迷三道的,晚上还要去人家房间里把人揪出来喝。有些人比较聪明,白天躲出去了,但是无论如何晚上还是要回来的呀。因为这些人都是使臣,又不是普通的游客,更不是谁家的官员,这里既没有客栈又没有接待收留人的佛寺。
周围居住的都是随驾的官员,这些官员根本不会把使臣留到自己家里过夜,到底是脑子有多傻,有多缺心眼儿,才把敌国的使者留在自己家。
使团的人白天还可以出去躲一躲,到晚上就没法躲了必须回来,回来仍然逃不过被揪住灌酒的命运,大部分都是喝的晕晕乎乎的,第二天酒量好的还可以爬起来,酒量不好的只能呼呼大睡。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这些人又不能把齐侯从院子里面扔出去。不少人聚集到石磙的房间里一块想办法。
“大人,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被灌的爬不起来了。这个时候再说不擅长喝酒也来不及了。”
就有另外的人立马接了上来:“教我说,这就是他们北方人心思歹毒,故意要把咱们灌醉。”
这话不需要他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意思,彼此敌对,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又不老实,是个人都不放心,不放心就要采取办法,用这样的办法也算是手段温和,有那些直接明里暗里把人给做了,还让人找不出什么把柄。
其实石磙作为一个老实人,觉得自己在在这里待下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心里面想着早点走,但是他能不能离开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是江南说了算的。
江南觉得他们收集的消息不够多,不够准确,来信当中反复催促他们多收集一些消息。所以他们就走不了。
但是齐侯天天拉着人喝酒,大家深受其苦。长久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呀。
石磙就想着,要不然先把齐侯给弄出去,但是又想到走了一个齐侯还会有其他人,反正自己这一群人在这里呆着,已经让人心里面不痛快了。
就在石磙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副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大人,叫我说咱们不如拿一些财物贿赂本地的官员,让他们给齐侯找个活干。别让他一天到晚老在咱们这里盯着。
再有就是咱们不如主动陪他喝,排好号,今天该这一群人陪着喝,后天该那群人陪着喝,然后留出一部分人悄悄的出去办事儿。要不然全部被关到这院子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石磙就觉得自己这个副手真的挺有想法的。这是目前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于是就按照这个人说的办法做。
大家兵分几路,一路陪着齐侯喝酒,一路出去搜集消息,另外一路出去贿赂本地官员,先把齐侯给弄走。也要打听一下到底谁出的这样的一个馊主意。
同时齐侯这样的行为也让石磙写到了例行发到江南的信件里面。石磙之所以写这个目的还是要向富贵哭诉。告诉富贵,如今在江北待不下去了。
南北信件一来一往中间需要一段过程,最快的速度大概是在半个月左右。
过了大半个月,石磙确实收到了富贵的回信,富贵在心里面非常体谅石磙,让他自行决定,如果实在是没办法呆下去,那就回来吧。
石磙只是为人老实又不是笨蛋,特别是石磙跟着富贵了这么长时间,富贵说话的时候是出于真心的还是假意的,石磙有九成的机会会判断准确,特别是这封信上让石磙自行决断,那么就能推断出来,富贵心里面实际上是不耐烦且不高兴的,觉得这群人在江北了这么久没有实际收获,特别是县里面一再询问石磙冬风如何,让石磙鼓动冬风去江南。
以往在信里,石磙把这位小皇子夸耀了一通,石磙也确实觉得富贵的这些儿子里面,也就江北的这个皇子能看得过去。但是却没有把握能够怂恿这位几乎有了自己判断力的小皇子跟自己一块离开。
站在富贵的角度上想一想,石磙也能理解为什么富贵急迫的想要把江北的儿子接回去,实在是江南的那些孩子们看着也就有个架子,外表锦绣,内里草包。
但是如果站在那孩子的角度上思考,多少年没见过的父亲突然对自己如此热切,是个人都会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点儿不可言说的阴谋,毕竟那边老父亲又不是没儿子,又不是只等着自己回去继承家产。
江南确实是家产庞大,但问题是竞争也非常激烈,与其去那边争死争活,还不如留在江北过太平富贵的日子呢。
石磙站在他们双方的角度上想了想,都能替对方想的明明白白,所以石磙就不知道这工作怎么做。石磙在江北的压力是无人知道的,而富贵在江南的心情也没有人能体会。
到了这个地步,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