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巫马富贵虽然接见了这些人,只是淡淡的告诉他们:“如今粮草不继,出兵之后我担心没有粮草引得大军哗变。既然诸位对于丢失两个镇子的事情如此在意,不如凑一些粮草出来,我派周挺把了两个镇子夺回来。周挺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的本事大家是知道的,大家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这些大户人家都低下头,到了真正掏钱的时候都不说话了。
等到散了之后,这些人在路上又变得生龙活虎。
“他巫马富贵如今成缩头乌龟了,听说如今训练水军督造战船,这是想跑呢!”
“咱们这个地方挺大的,他跑什么呀!”
“他们家没什么家业,说跑就跑了。但是咱们不一样,家在这里,亲戚在这里,祖坟也在这里……咱们是没法跑啊!”
“是啊”“谁说不是!”
说完之后,大家发现没有本事拦住巫马富贵跑路,也没有本事拦住秋叶“劫掠”。只能在路上抱怨了几句,可是这群人里从来不缺那些投机分子。
眼看着巫马富贵守不住这片地方,这片地方的新主人早就注定了。那么为什么不提前和这片地方的新主人打好关系呢?
悄悄的派人往西园去,去的早了还能在那位神女面前落下一个好来。
有这种想法的人倒是挺多的,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的原因是因为秋叶凶名在外。
从去年到上个月,秋叶派人占领了均县之后,均县的大户人家被屠戮殆尽。汤世兰是打死都不敢回均县,原因就是害怕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犯了事,身首分离。这一次汤世兰也积极的跟着巫马富贵往南迁。
听说过很多传闻却有一些侥幸的北郭乡绅们觉得自己是例外的。
“他们父女都是咱们县的人,往上倒腾几代,500年前说不定也是亲戚呢。有一句话说‘亲不亲故乡人’,她在别的地方能作作威作福,不能对着咱们父老乡亲如奴仆一般。她要是敢看不起老少爷们儿,往后一人一口吐沫能淹坏了她家的祖坟!”
“对,她不敢对咱们不好!就是他爹一开始对咱们也是巴结奉承。”
于是被这种想法洗脑的大户们有一部分人悄悄的派出家中子弟往西园县去了。
巫马富贵听说了之后也仅仅是冷笑了几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回头他们都知道那丫头是什么人了。”巫马富贵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就他们做的那些事儿,绝对逃不了秋叶的清算。去年今年我几次用兵,好处全被这些人扒拉了,下面的人没有一丝的好处不说,卖儿卖女胜过前几年。
这也确实是我不会治理,或许这也是我失败的祸根,我大不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这些人不走,一旦有百姓在秋叶面前哭诉,这些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至于祖宗祖坟……我们父女俩谁在乎过!”
第116章 夏茂秋收 四
“那群人来干什么的?”秋叶有些没听明白, “给我祝寿?”
一方面秋叶觉得自己还挺年轻的,小小年纪能用得上祝寿这个词吗?一方面秋叶也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悲哀。说句别人不太相信的话:朱大姐都不记得秋叶到底是哪一天生的!
因为当时乡下过的日子都不统一,没什么日历让每天撕一张, 这个说是初五,那个说你记错了明明是初八……再加上又生的是一个丫头片子,家里面的人包括邻居更不在意了,所以秋叶能够自由行动之后也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天生的。什么生辰八字,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讲究的, 小门小户说亲的时候估摸着日期时辰直接胡诌了。
但是秋叶能记得是什么季节, 大概是几月份。但是十多年过去了,中间有闰月, 秋叶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月生的!反正每年都不会过生日, 指望着家里记得,生日的时候吃个水煮蛋……做梦会实现的!
现在秋叶是14岁,也可以称15岁。所以神奇的是秋叶都弄不清楚自己生日的时候, 人家是怎么记得的?
门外铃铃点头,“是有一群人跑到外边说是要求见, 你还说都是同乡……对了, 有一个自称是您的表哥……”
秋叶冷笑了一声, 这真的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我哪门子的表哥?我娘他们朱家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我爹那边又没有姐妹,我爷爷有姐妹,远房的表哥倒是有一些, 但是大家早几百年不来往儿了,我的表哥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铃铃的表情显得一言难尽, “说是300年前……两家通过亲!”
秋叶冷笑了一声, 不准备再搭理了, 铃铃说:“来了可多人了,都是北郭县的,要不您都见见?这是金主管说的……说这个时候民心最要紧……”特意在民心上面加重了语气。
秋叶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让自己先给这些人一点希望。到时候更利于分化拉拢,恐怕自始至终邬堡的这些主管们都没看上这一些墙头草。
秋叶想了想就让外边的那些人进来,也不用以礼相待,就在他们在旁边院子里面等着,自己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接见。根本没必要对这些人有好脸色,越是给他们三分颜色这些人越想开一家染坊。
可就是这样,这一些人没有一点儿不耐烦,一直从下午等到了晚上。这边的接待者倒是没有饿这些人,但是想要吃一顿好的,或者是想要陪着他们神女说说话一块儿吃顿饭是不要有什么奢望了,晚饭就是一碗糊涂粥,一人给了一小碟子腌的白萝卜。
可这些人不老实,在等的时候还特意跟这边院子里面的接待者打听朱大姐住在什么地方,觉得既然走不通神女的关系,倒是可以走一走朱大姐的关系。
消息报到了秋叶这里,秋叶想了想说了一句:“不用管,随便他们,只要这些人没有听到不该听的,没有见到不该见的,随他们的便。”
于是吃完晚饭之后,这一群人当中有几个胆大的就买通了人,一块去见朱大姐。这些人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他们都姓朱……朱大姐家里面特别穷,据说早些年就是逃荒来的,后来因为没有土地在北郭无法立足,所以撇下了朱大姐换了一些所谓的聘礼也就是粮食之后,全家人又到其他地方逃难去了。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些人就厚着脸皮上门认亲,都说朱大姐是他们的族姐,要来拜访姐姐。
朱大姐倒是没有想过拿女儿的名头在邬堡里面作威作福,一来是她现在周围环境特别单纯,只在后院里面带孩子,也没有人怂恿着她出去捞点好处,成天和那一些婆子丫鬟们说的也不过是吃点什么穿点什么,孩子又长了多少……二来是廖叔齐一直以来都非常清醒,加上他见过大世面,在京城里面生活过一段时间,又有学问,还在邬堡里面教书。
所以与左右邻居之间相处的甚好,路上遇见那些干活的农夫,车轮子卡在了沟里,这人就不顾形象的放下书捞起衣服上去帮忙推车——尽管这人的身体也不太好,也未必能帮上大忙,但是就这种态度还是很招人喜欢的。所以大家尊敬的称呼一声“廖先生”是真心实意的。
朱大姐别的地方倒是耳根子软,但是有着很浓厚的“出嫁从夫”的观念,在家一直听从丈夫的。
所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倒是挺不错,廖叔齐虽然嘴上说要去京城里面将两位哥哥接回来,但是他身体不好,一来一去未必能忍受得了长途奔波。所以让家里面的老管家跟随着廖安民出发了,因此廖叔齐最近的生活重点在于没事了回老宅重新修一下房子,好让两位兄长带着几十口家人回来的时候有地方住。
这一天累得浑身跟散架一样的廖叔齐刚刚坐下,还没有吃上一口热饭,就听说外边有人来拜访朱大姐。又说是朱大姐的兄弟——如果真的是朱大姐的亲兄弟,神女那边不可能不打招呼。
所以谨慎的廖叔齐赶快派人出去打听了,随后就让人在门口婉拒了这些人,直到晚上天黑了,这些人也没能见到朱大姐。
等到这些人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之后,北郭的人总算是坐在一起有了几分团结的模样。
他们才意识到,这位神女不好说话,未必有她父亲那样平易近人。
所以这些人的心里面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心里面跟敲小鼓一样,等到第2天早早起来,又喝了一碗稀的能看见碗底儿的稀粥。终于在日上三更快要到中午的时候见到了秋叶。
秋叶不像巫马富贵那样对他们和颜悦色,反而脸色淡淡的。
“昨天侍女跟我说你们要见我,只是很不凑巧,我一直很忙,如今有了这一刻半刻的,有什么话说吧。”
来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尚且还达不到老谋深算的程度,进了门别说座位了,连一杯茶都没有。再加上从昨天等到现在,这些人的心情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唯唯诺诺,觉得秋叶不好说话,唯恐惹得秋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