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自己从小睡大的床,乍然回来,连棠还是有点不习惯,到了后半夜才堪堪睡着。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穿透层层的幔帘,洒了几缕进来。
连棠揉揉头发,坐起来,对外面喊,“沉露。”
她晨起有空腹喝杯水的习惯,以往在栖棠阁,她醒来时,总是正好赶上祁衍晨练完,他一手执剑,一手端着杯温开水,递给她。
她沉目,暗哂,怎么一起床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在皇宫,哪有功夫管什么温开水。
床外有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有力,连棠暗想,沉露这是在腿上绑了沙袋么?脚那么重。
面前的幔帘被挑开,露出一个欣长的身影,五官英俊,气质脱尘。
连棠心里一皱,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膝头,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发抖,“你...你怎么在这里。”
祁衍把水杯放在床头的木几上,顺势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长指挑开她散落在膝头的长发,露出她那张秾丽的脸,“朕晨练完看不到你,不习惯。”
说着抄过水杯,递到她的面前,低语,“也怕下人送水不及时。”
连棠接过水杯,舒舒服服的喝了,又把杯子递回去,把他当用人使唤,而后错着他的身子下床,“我习惯的很。”
祁衍摇头苦笑,跟在她的身后往外走,拔步床内光线晦暗,他高大的身躯熨着她的寝衣,烫到皮肤上,激起一层薄薄的电流。
连棠讨厌这种一触就心悸难耐的感觉,烦躁的掀开帷幔,逃也似的出了拔步床。
沉露迎上来,看小姐心情不好,支支吾吾的解释,“他...陛下是...”
祁衍接话,“朕强迫她不许通报。”
连棠转身,拧着眉头问他,“你来我的闺房到底想干什么?”
祁衍走到她跟前,将她一头的墨发挽起,露出俏丽的五官和雪白的脖颈,声音温柔,“就是晨起后想看到你。”
连棠冷言,“陛下真是可笑,你晨起看到我能做什么?”
祁衍对着自己挽的有模有样的发髻,很是满意,随口道:“能伺候你。”
连棠怔神,思想有点歪,反应过来他没那种心思,脸又开始发烫,气急败坏道:“那就请陛下履行诺言吧。”
说完歪在美人靠上,把一双玉足高高翘起。
让天子帮她穿袜子,要求不算过分,侮辱性却极强。
祁衍觑了她一眼,泰然自若的坐在矮凳上,拿起托盘里的绫袜,往她玉足上套。
她的足小巧玲珑,白里透着红,任哪个男人看到都忍不住想亵玩,祁衍却目不斜视,手刻意避开皮肤,认真的缠裹绫袜。
仿佛没有一点其他的旖思。
连棠胸口的怒火又被腾起,收了脚,自己缠。
祁衍好笑,“怎么,朕伺候的不好?”
连棠三两下缠好绫袜,趿上软鞋,嗔道:“不好!”
祁衍涩然一笑,跟着她走到正屋,刚走进来,就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棠棠,三叔听说你回来了,非要来看看你,我还给你带了早膳,你快趁热...”
一句话没说完,罗氏看到连棠身后的男子,震了一惊,此人长相俊美,气度凛然,一看就是大人物,只是,为何一大早就在连棠的闺房,她威喝一声,“你是谁!”
罗氏没见过皇帝,连云平却见过,他一把拽住妻子跪下,高呼,“卑职见过陛下。”
罗氏一听,来人竟是陛下,瑟瑟发抖。
祁衍却没追究他们的冒犯,和声道:“这是侯府,不必拘礼。”
二人起身后,忙令人把早膳摆到桌子上,连棠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甜甜冲三婶一笑,“谢三婶。”
罗氏惊魂未定,嗫声,“嗐,你这孩子,自家人客气啥。”
祁衍示意连棠坐下,“听说你昨晚没用晚膳,快坐下吃饭。”
连棠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没吃饭?她看了一眼沉露,沉露红着脸不敢和她对视。
这妮子,胳膊肘竟往外拐,后面再找她算账。
但是祁衍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没胃口吃,不耐烦的赶人,“陛下不用管我,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你赶紧走吧。”
闻言,连文平膝下一软,差点想跪下来磕头,方才就觉得连棠对陛下不恭敬,现在说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罗氏则和丈夫相反,一点也不担心连棠,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持宠而娇,可知私下陛下对她有多纵容。
侯府看来要出一位娘娘了。
棠棠的福气还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祁衍不知道这夫妻俩的心思,还在劝连棠,“我等你吃完再走。”
连棠冷漠,“可是你在这,我吃不下。”
祁衍蹙眉。
连文平真的要跪下磕头了,他忍不住小声提醒连棠,“棠棠,你还是听陛下的,趁热吃点,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连棠面色缓和,乖乖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箸,“我听三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