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气笑, 狠狠把她团进怀里, 轻道一声:“好。”
翌日连棠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伸了伸拦腰,背脊突然顶上一个硬块,转身,见自己还在祁衍怀里。
他正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连棠瞬间从他怀里弹出来,拧眉,“陛下为何没去晨练?”
“练了。”祁衍意态懒懒道,“回来放剑的时候又想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
连棠美目圆睁:“什么权利?”
祁衍:“抱你。”
*
祁衍去勤政殿后,连棠把书阁剩下的牙签全部拿出来,提好字才去四宝斋。
到的时候,店里已经等着不少人,她让侍卫把牙签搬进来,请杨掌柜分发下去,经过一夜的宣传,来的人越来越多,店里盛不下,最后只能在店外支个摊子。
安排妥当,连棠把杨掌柜叫到二楼,问:“若今日订宣纸,最快几日可到货?”
杨掌柜歪着头算计,“如今京中纸厂的宣纸价格太高,若想价低,只能去最近的诸州,一去一来,最少需要三日。”
“三日足够。”连棠吩咐,“你现在就去下订单。”
杨掌柜摇头,“不行啊,诸州纸厂起货量大,咱们账上的银子连首付都不够。”
连棠仿佛早有预料,她走到书案后,从里面拿出三张房契,交给杨掌柜,“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拿去牙房,价格报比市价低一些,尽快出手卖掉。”
杨掌柜接过来,见是布庄绣坊和发生火灾那个院子的房契,他手一抖,“东家不可,您孤注一掷赌上所有身家,现在京中纸价这么高,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砸自己手中。”
连棠安慰他,“不会卖不出去,咱们不涨价,再加上店里客流量大,运回来的纸会很好卖。”
杨掌柜吓得老脸失色,“万万不可呀,东家,纸墨商行一致决定涨价,咱们若不涨,岂不是跟整个商行作对?”
连棠蔑然冷笑,“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凑在一起就敢自称商行。”
上一世就是他们趁机发国难财,让贫者更贫,他们自己倒是富的流油。
她上辈子抄了十年的书,对纸墨笔砚充满了感情,所以重生后拿回三个铺子,她独爱四宝斋,她只想自己的四宝斋有纸卖,想写字的人有纸买,就这么简单。
至于商行那些人的勾当,她不必参与。
杨掌柜急的直跺脚,“可是不管民办还是官办,咱们都惹不起呀!”
连棠请杨掌柜坐下,给他端一杯茶水平静了心绪,才道:“咱们开店做生意,顾客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讨好那些所谓的同行,他们目光短浅,想趁乱吃一嘴,我们监守自己,不必管他们做什么。”
杨掌柜摇头,“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会千方百计搞死异己的。”
连棠不怕,“我们清清白白做生意,还怕他们搞手脚不成,若他们乱来,自有衙门。”
她御笔学士的名头好歹还能唬人,如此便不怕衙门偏私。
杨掌柜被连棠说服,转身下楼。
连棠知道杨掌柜虽然表面被她说服,心里还是抗拒,不过是因为她是东家不好再反抗罢了。
其实这件事她之所以非做不可,扩大四宝斋的生意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隐隐觉得,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青年学子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跟着新政的大潮,进入权利的中心,影响朝野。
前世她做了十年的御笔,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至于她一个女子,为何开始关心朝政,她倒是没有细想。
杨掌柜出去跑卖铺子的事,连棠坐镇一楼管账,她拨算盘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文士们也在议论先帝的艳情。
“在我看来,先帝并非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卑劣,他可能就是一个大情种。”
“你还别说,我听说把先帝迷得神魂颠倒的是青楼的花魁,这位花魁后来还跟随先帝去边关,最后以身殉葬了呢。”
“啧,爱美人不爱江山,写好了,又是一曲伟大的爱情。”
不得不说,文人对情爱总是比旁人多一丝敏感,也多一丝浪漫,他们不知道真相,分析的却十分接近。
连棠哑然失笑。
午后,柳成寅走进了四宝斋,他看见连棠坐在柜台后面,笑道,“我这两日在客舍里读书,今日一出门,就听大家说,四宝斋免费送的牙签多么受欢迎,我一猜就是你的杰作。”
连棠笑的眉眼弯弯,“先生还是那么明察秋毫。”
柳成寅腼腆垂眸,“我今日来,是想厚着脸皮为自己讨一张牙签。”
连棠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牙签,递过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今日若不来,我就准备打发小厮给你送过去呢。”
柳成寅眼睛一亮,“特意给我准备的?”
说完又觉得不妥,讪讪错开了视线。
连棠倒是落落大方,“自然要给你准备,虽然你可能不太需要,但我还是想诚挚的祝你金榜题名,拔得头筹。”
柳成寅学问好,是公认的,他每日听这句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但都没有今日这句好听,他双手作揖,谦谦一礼,“定不负姑娘所愿。”
他这句话带了点暧昧,不过连棠并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