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马上到定亲的年龄,正是心火旺盛的时候,太妃却怕女子扰他学业,撤去他宫里所有的宫女,只留下内监,这才把他憋坏了。
连棠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娘娘金玉良言,臣女受教了,只是若这火势太大,灭和堵还是不够的。”
她语气谦恭,话却一针见血,奉贤太妃脸腾的一下变红,恼羞成怒道:“本宫还不需要你来教,你只记住自己老老实实待就行,别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花肠子。”
“太妃怕是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耍花肠子。”连棠音色淡淡。
奉贤太妃瞳孔猛缩,警告道:“请注意你的言辞,诬陷皇子,可是重罪。”
连棠平视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太妃娘娘要不要查一下,宸华殿的姜黄酒怎能醉人?”
奉贤太妃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脚,因着那晚太后也有同样的疑惑,她当时只以为连棠是装醉,此时见她主动要求查酒,难道麟儿真的...
她不敢往下想,目光一戾,又把怒气转移到连棠,这张艳若桃李的脸果然惑人心性,不能再让她接近祁麟了。
奉贤太妃气息一沉,道:“宸华殿的事不该你操心,你顾好自己就行,还有你以后不许进学堂。”
宫里没有皇后,奉贤太后帮着太后料理后宫,她有这个权利。
连棠怔愣,不进学堂,她就没办法帮横儿抄冯太傅的讲义了,“娘娘...”
奉贤太妃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无需多言,本宫已经决定了。”
连棠气的发抖,不让她跟着公主学淑女礼仪她没有意见,但冯太傅的课对她和横儿太重要,没有这些讲义做补充,横儿今年怎么进国子监?
她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的。
*
祁衍从远致殿出来,回了书阁。
进门后,他直接坐到宽几边,拿了一本呈折在手里翻看。
常福走过来,禀道:“连姑娘今日告假,不来了。”
祁衍看过来,问,“什么原因?”
常福道:“连姑娘没说,但奴才已经打探出来了。”
皇帝的暗哨无处不在,宫墙里发生了什么,连细节都能给你说清楚。
常福汇报完,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元宁帝眉心轻蹙,眸光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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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景和宫,奉贤太妃高坐在上首的罗塌上,底下几个要好的命妇陪着她说话。
“娘娘别怪我们嘴馋,我们呀,就指着每年到您这蹭几颗红果,出去炫耀呢。”说话的是太妃娘家嫂子,徐夫人。
“谁说不是呢,娘娘在宫里身份尊贵,手里随便漏点,就够咱们脸上贴金了。”
“是呀,你说这月别国御贡的大樱桃,统共就五筐,一品阁老也就能分一小匣,咱们娘娘可是独得一筐,吃不吃的算什么,就说这份尊荣,天下几个女子能有。”
奉迎着说漂亮话的都是奉贤太妃的本家女眷,太妃知道她们这会子嘴上抹了蜜,不过是为了待会多分几颗樱桃,未必有几分真心。
可她就享受她们可劲讨好她的样子,特别解气。
当年先太子去世,元宁帝登基,她被迫从东宫搬出去,临时寄住在母家徐府,受尽了人情冷暖,后来她的一双儿女再被立为皇嗣,她重新回到宫中,和众人想象的不一样,她没有打击报复当年对她冷言冷语的家人,偶尔还随手赐她们一些宫里的东西。
并非她大度,她只是享受这些人嫉妒她,又不得不奉承她的扭曲样子。
此刻看着这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因连棠那丫头勾引祁麟而置的气,瞬间就消散了,她心里畅快,斜倚到软枕上,伸出套满黄金护甲的手指头,一一点着她们的脑袋,佯嗔,“你们这些子牙尖嘴利的,竟会捡本宫爱听的说,待会啊多赏你们些。”
徐夫人佯装侧首喝茶,掩住了心里的那股子不适。
有人伸头瞅瞅窗外西沉的日头,“乌金要坠山了。”
照往年,这会樱桃早就抬进来了。
奉贤太妃掀起眼皮子觑了她一眼,“急什么,果子就在皇宫里,还能跑了不成。”
众人又枯坐着喝了几盏茶,殿外始终没有动静,面上难免露出焦色。
奉贤太妃不动声色的嗤了一声,叫来宫人去问前殿宴散了没有,回话说,早就散了。
坐着的女眷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一个年轻的娘子怯声道:“会不会...今年没有了。”
“都别瞎猜了。”奉贤太妃坐直了身子,声音里不觉带了一丝严厉,“怕是因什么耽搁了,太后殿里不是也没动静。”
话音刚落,祁芸抱着一匣子樱桃急匆匆的走进来,瞪着眼睛问,“皇祖母刚赏了我一匣子樱桃,你们这边给我留了没?”
*
宫里因樱桃兵荒马乱的时候,连棠正抱膝坐在罗汉榻上,垂头耷耳。
重生后,凭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她可以避开不好的人,很多事到底还是无能为力。
比如她没有办法改变父母的早亡,也没有办法改变横儿拼尽全力都可能考不进国子监的事实。
本朝国子监择优录取,除一小部分天潢贵胄和公侯之家的嫡长子,其他人必须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