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却丝毫未觉。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希望她在家里。
如果有用,他愿意出钱,为全东城寺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他愿意回到永安寺,在佛前长跪,只求佛祖保佑他的妻子平安。
他没有信仰,他狂妄自大,但那都是他的错,如果神要降下惩罚,那罚他一人足矣。
他的妻子,在过去二十几年的短暂时光里,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楚,未来的人生,应当平安顺遂,一世无忧的。
越接近逸庐,他内心的渴求越发强烈,一直到从外围看见客厅里亮着的暖光,他才像是在沙漠中苦行的人,见到了一滴甘霖。
他加快脚步,推开逸庐的大门,狂奔穿过花园,走到了别墅门前。
手放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甚至握不住门把手。
他深呼吸了三次,才勉强打开别墅的门。
在门口软垫上躺着的dollar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睡了回去。
宋斯年脱掉了已经被泡涨的鞋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沙发前。
沙发上睡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宋斯年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眼前的人,生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直到碰到阮令仪温热的脸颊,他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感觉到了男人的触碰,阮令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被揽入了怀抱。
宋斯年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处。
她摸到了宋斯年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正想询问,却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湿意。
他哭了……有生之年,她竟然看到了宋斯年流泪。
“怎么了?”阮令仪将人再抱紧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宋斯年有些沙哑的声音:“长青镇发生了泥石流。”
阮令仪站在灶台前,熬着姜汤。
她虽然厨艺不行,但熬姜汤还勉勉强强。
宋斯年洗完澡下来,看到的,就是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为了他。
他走到阮令仪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抱紧。
“我没事,我离开长青镇的时候,那里才开始下小雨。”
阮令仪是跟着团队里一个女医生的车回来的,因为她有迫切要确认的事情。等她办完事回家,实在是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注意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以后记得要随时保持联络。”
宋斯年当然不可能对她说什么重话,到最后,也不过叹了口气,问道:“家里要不要再请几个佣人?”
如果家里还有其他人,至少像今天这种情况,就不至于发生。张嫂休假,他还可以问问别人。
“都行吧。”
其实家里还有园丁和钟点工,只不过不都不住在逸庐里而已。
阮令仪将姜汤盛出来,递给他:“先把这个喝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阮令仪朝外看了一眼:“长青镇受灾严重吗?”
“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时候,救援队估计想要过去都很难。
“如果需要的话,晚些时候我捐一部分钱给长青镇。”
泥石流过后,或许需要安顿伤员、重建房屋,钱总是少不了的。
“嗯,我和你一起。”
阮令仪发觉宋斯年一直看着她,笑着问:“这么好看吗?”
“嗯。”宋斯年点了点头,“我们家心肝宝贝是仙女。”
阮令仪正想问“你才知道”,却突然意识到他叫了她心肝宝贝——之前不是都嫌弃肉麻,不肯叫吗?
她本想打趣,想到宋斯年刚刚回家的样子,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今天,应该担心坏了吧。
等宋斯年喝完了姜汤,阮令仪才和他说起了今天在长青镇的见闻。
其实有些事情,他们不过是猜测,今天得到了证实而已,比如周明湛应该是霍靳的私生子。
但她今天依旧收获不小。
在回家之前,阮令仪去了一趟省立第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