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看守所里生活规律,吴许珍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但看向阮令仪的时候,目光中还是有难掩的恶意。
“有些话想问你。”
既然她人已经在看守所里了,倒没有什么好再顾忌的,“你之前认识周明湛吗?”
吴许珍听见她问的话,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冷笑了一声。
“认识,他不也在市一医院看病吗?我告诉你,想杀你,那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不要去攀扯别人。”
“吴许珍。”
阮令仪语气很淡,和吴许珍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当然!”
她陡然提高了音量,“你们家害死了我的丈夫,你又害死了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是我害死了他们吗?”
阮令仪反问她,反而让吴许珍愣在了原地。
“你的丈夫是死于骨癌,婷婷是死于百草枯中毒,我从来没有害过他们。”
吴许珍大概是从前被霍氏引导,丧失了基础判断力的那一批人。
她丈夫是死于疾病,并不是死于她和她家人之手。
同理,婷婷的死是因为中毒,不是因为医生。
阮令仪说,“你丈夫生病的时候,我还没有婷婷大。婷婷出事的时候,我出钱出力,已经尽力相帮,我没有害任何人。”
言尽于此,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再和吴许珍说的了。
阮令仪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吴许珍踉跄着站了起来,离开之前,她似乎听到了哭声。
回去的路上,阮令仪突然问宋斯年:“你觉得伯尼安的定价是不是有不合理的地方?”
宋斯年闻言,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这么多经济学的资料,我看你都白看了。”
今天是梅雨时节里,难得的好天。
道路两旁树木高大挺立,勾勒出了阳光的形状。
“商品的价值是由什么决定的?”
宋斯年问。
其实回答这个问题都用不上她后来在宋斯年办公司看过的那些资料。
她虽然是个文科生,但学过政治,“价值决定价格,供求关系影响价格”这两句话早已刻进了脑海里。
听见她的回答,宋斯年点了点头:“根据我的了解,伯尼安是由你父亲大学时期的导师牵头研制的,从项目开始到取得突破,再到成品药上市,耗时超过二十年。这期间投入的人力、物力和资金都难以衡量,可是药品的专利保护期也不过二十年,要在二十年内收回成本,并且保证有一定的盈利,以供下一项药品的研发来维持公司活动,该如何定价,自然有人专门进行计算,伯尼安的价格应当是合理的。”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是这样没错。”
阮令仪靠在宋斯年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有足够的利润,才能促使药企进行新的药品研发,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良性循环。药企没有错,那些想要活下来的病人更是没有错,只是他们之间有天然的矛盾。”
所以大家都没有错,却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现在伯尼安已经纳入医保,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由政府来调和两者之间的矛盾,保障双方的利益,的确是最好的结局了。
阮令仪强压住心中的酸涩,和宋斯年说:“我想回家看看。”
这个家说的不是逸庐也不是江南明月,而是她从前的家,父母尚在时的家。
“好,我带你去。”
程家别墅在东城传统的富人区,与江南明月所在的cbd由一段距离。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那边,正巧路过合安医药所在的工业园区。
宋斯年大概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让司机开车,从园区内部过。
路过合安医药的时候,阮令仪降下车窗,深深地望了那依旧闪着金光的招牌一眼。
她曾经以父亲创立的合安医药为豪,也曾经惧怕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合安医药四个字,到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释然。
阮令仪看着合安医药渐渐远去,正准备升上车窗,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阮令仪问道。
“好像是有人在维权。”
宋斯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园区的道路上都是人,吵吵嚷嚷的。
“冲着蓝莲制药。”
阮令仪突然有了精神:“我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我高中时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最美好的年纪,死于骨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