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除了一开始闷哼了一声, 便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
等到阮令仪松口的时候,他的目光好像变得有一点点不同——像是在化不开的墨色中, 突然漾出了一点别的色彩。
他突然抱住了她,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用力。
朦胧中, 阮令仪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可是很快, 她就被放开。男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连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你该去上班了,阮医生。”
他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阮令仪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目光触及到墙上的挂钟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她的确该去上班了,再耽误下去八成得迟到。
阮令仪匆匆起床洗漱,关上家门的时候,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唔,其实他应该挺行的。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或许刚刚就会是劳动人民反抗资本家的第一“炮”了。
关于婷婷的治疗方案已经重新被确定,现在只需要婷婷撑住,等到合适的肺源。吴许珍知道了阮令仪愿意承担婷婷的医药费后,执意要谢谢她。
但是阮令仪没有和她碰面,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她有三台手术,另一方面,见吴许珍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今天她的第一台手术是一个微创,患者患有手汗症,需要在胸腔镜辅助下进行胸交感神经切断术。
手术难度不大,手术室内的氛围很轻松。
今天和阮令仪搭档的麻醉医生年纪比较大,孩子已经上学了。
她说以前自己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回家,但是现在,简直恨不得天天值班,因为回家要辅导孩子功课。
“我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孩子是我生出来的。”她看起来很是惆怅,“我这段时间血压都高了不少。”
巡回护士调侃了她几句,然后问阮令仪:“阮医生的父母肯定没有这样的烦恼吧?”
阮令仪听到他们提起自己,手上的动作没停,“不,我母亲一向觉得我很让她头疼。”
几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阮令仪笑了笑,没有解释些什么。
大概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14岁考上大学,觉得她是天纵之才,可是没有人能看见她在背后付出了什么。
“现代社会和从前不一样,行行出状元,并不是读书好才有出路的。”
手术进入尾声,二助开始缝合伤口。
阮令仪一边指导缝合,一边说道,“孩子嘛,这个阶段,快乐一些就好了。”
鸡娃什么的,实在没有必要。
“也是,不一定要读书好,做个对社会有人的人就好。”
麻醉医生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不敢逼孩子了,婷婷的例子还摆在眼前呢。”
今天的三台手术都非常顺利,阮令仪难得在天黑之前下了班。
算一算时间,乔岁和的飞机也该落地了,于是她让金韩送她去了机场。
阮令仪在接机口等了没多久,就等到了乔岁和。她蹬着高跟鞋,穿着修身的吊带鱼尾裙,宽大的墨镜罩在脸上,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秀场上下来。
“姐妹!”
她远远看见了阮令仪,推着箱子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阮令仪肺里的空气都差点被她挤出来。
“行了行了,才多久不见,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如此?”
乔岁和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打量阮令仪,“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抱一下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我怎么觉得你黑了好多。”
阮令仪无语地扒下了她的墨镜。
眼前突然明亮,乔岁和讪笑了两声:“哈哈哈,不好意思。”
两人一起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
乔岁和一路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自己这段时间在伦敦的经历,一直到她看见阮令仪的车。
“哪来的车?”
乔岁和看了眼66666的车牌,又看了看金光闪闪的车标,“好啊,阮令仪,难怪背着我悄悄回国,原来这段日子我在国外劳死累死,你在国内劳斯莱斯啊。”
乔岁和知道阮令仪不会开车,已经做了好回来之后打网约车的准备,没想到她姐妹还真的是给了她一个惊喜啊。
金韩沉默着将乔岁和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中。
阮令仪懒得看她作妖——劳斯莱斯而已,她如果想要会没有?
她推着乔岁和上车,关上车门的时候才轻声道:“我老公的。”
说到这个乔岁和一脸“那我可就不困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