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双沐撇下眼去看陆京，他背后就是窗户，阳光照下来，亮晃得厉害。
她眯缝了会儿眼才适应光线，发现人检讨已经写了两排。
温双沐轻嘶一声，搞不懂这人怎么可以那么淡定。
她决定给他制造点危机感，道：“你就不担心我语文上不了115吗？”
陆京笔尖一顿，偏过头来看她，过了片刻，道：“你上不了吗？”
温双沐寻思这不是废话：“我上的了吗！”
陆京还是那句：“你上不了吗？”
温双沐盯陆京的眼睛看了几秒，倏地坐直起身子：“行吧，上的了！不就115吗，随便考给你看。”
椅子下方的滚轮滑动，温双沐往桌子的方向靠了靠，没注意陆京看着她的后脑勺笑了笑。
两人共用一张办公桌，温双沐的位置离笔筒太远，懒得站起身去拿，左右看了看，直接将陆京虎口那只捎了过来。
陆京也没觉得她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手臂往前一探，又从笔筒里抽出只新的黑笔来。
温双沐考试写作文像挤牙膏，写反思检讨也像挤牙膏。
她黑笔在虎口晃啊晃的，好不容易憋出一排：“对了，你考前怎么也翘晚课了？”
“胃痛不太舒服，回家自习了。”
温双沐：“？”
这理由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温双沐想起件正事，虽然办公室无人，但还是一副跟陆京交换秘密的谨慎样子，往他胳膊边靠了靠：“话说你跟林森关系那么好，应该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能当上校庆主持人吧？”
“嗯？”陆京瞥过眼，猝不及防温双沐的睫毛距离他脸廓就几厘米的位置，他顿了顿，道，“因为……热爱？”
温双沐表情都迷惑皱成一团了：“这也可以？”
陆京诚恳点点头，依然低眼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嗯，可以。”
温双沐：“……”
一节课四十分钟，温双沐前半节课太懒散，到后面陆京八百字检讨写完了，她还剩四百字。
温双沐看陆京起身，以为他是要先走，着急道：“你帮我一起想想，还可以扯点什么。”
陆京原本只是看梁洁桌上的简易书架有很多从学生那儿缴来的课外读物，想抽一本打发时间，垂眸看看温双沐搭上自己袖子的指尖，又坐了下来。
接下来陆京三五不时地给她报一句，温双沐自己再编一句，七八个来回之后，总算在下课前完成指标。
用鼠标将两份检讨压了压，两人出了办公室，往三楼教室走去。
课间的楼道人来人往。
林森好不容易甩掉班里围他的一众女生，靠在楼梯拐角，提着衣领扇风。
看到陆京和温双沐一起从楼下上来，也没问两人干嘛来的，激动地上前与陆京分享道：“我靠，京哥，你刚是没看到，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有那么受女生欢迎的一天，一群人给我送吃又送喝，什么林林、森森的小名都给我取起来了，太可怕了。”
陆京有模有样地跟他分析探讨：“估计是你那张穿西装的主持人定妆照太帅了，大家都被你迷倒了。”
林森乐笑出一声：“别，我可经不住你这么夸。我猜是我面试那天学生会把我爸是森译老总的事传出去了，她们肯定是想通过我打入内部，下次有什么演唱会、电影点映，向我讨门票！”
温双沐听他们的对话，有点凌乱，抬手打断道：“等等，你刚说的森译是我想的那个森译娱乐的森译吗？”
“对啊。”林森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应了下来。
陆京为了证明自己自习课上说的那句“因为热爱”不是无中生有，跟着偏头在温双沐耳边补充了一句：“所以他的热爱比一般人都要好用。”
温双沐：“……”
太真实了。
温双沐回到班里，发现二班也有不少女生讨论林森。
林森可能心智未开窍，觉得女生们对他好，只是图张演唱会、电影院门票。
温双沐倒对他突涨的人气十分理解，娱乐圈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是比较遥远的存在，学校里突然冒出个娱乐公司老总的儿子，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魔幻。而林森各方条件不差，又有长相、成绩方面的加持，成为校园风云人物只是一件早晚的事。
不过……
陆京看王承硕往后传作业本，胳膊垂了半天，温双沐也没接过，起身帮忙带了带。
他把作业本放温双沐桌上，看她表情不太对，问道：“在想什么。”
“啊……”温双沐回过神来，接过作业本，指尖搭在边缘微翘的纸张上按了又按，语速有点温吞，“我刚在想，如果这次主持人选拔没有林森参与，最后是我靠我妈的关系当上主持人，学校里同学会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
其实这个问题不太需要回答，她之前在楼道上散出选拔有内幕的消息时，大家的敌意就足够明显。
而上辈子，不论是一开始大家认定她是最后的主持人，还是后来夏芝里意外天降，同学间都是敌意的声音多于善意的。
温双沐是真的有点迷惑了。
她像自言自语地问道：“为什么大家对男性的包容度好像就高一些？”
“不知道。”陆京表情也有些沉默，他拄在过道上，过了很久，才很轻地道了一句，“不过也是因为包容度高，这件事让他来做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