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四口贴完对联就回去了,门虚虚的掩上了。家家户户的灯光都很亮,很温暖,乌诏走了几步,又发现实在没地方可以去。
他仰望着天空,头顶不知何时落满了雪花。
乌诏想过毁掉池小天。
他在嫉妒,内心翻腾着各种阴暗的想法,可同时,他的身体和血液还都是温暖的,他爱这个人,由衷的希望他能好。
被割裂,在挣扎。
他面孔有些扭曲,等他反应过来,他又来到了池小天的门前,他曾经的家。
大门虚掩着,乌诏把脸贴上去,冰冷的坚硬的触感唤回了他的一丝理智,睫毛下垂,他把自己的手也贴了上去。
门的另一侧。
池小天刚扫完雪,他的手都放到了门上,像是隔空抚摸着乌诏的脸,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乌诏。
三年了,乌诏要是没死,爬也该爬回来了。轻轻的靠着门,他也闭上了眼。
真的回不来了吗?
隔着一道门。
他们似乎在拥抱。
“小天。”
女人喊池小天,“饺子好了。”
池小天把扫把归置好,锁上了门,转身离开了:“来了。”
乌诏也离开了。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念头了,杀了池小天,他再殉情。他们的尸体会埋在一起,骨骼都互相拥抱,明年开春,他们坟墓前会开出很好看的小花。
多美好。
乌诏迈着僵硬的步子,极力抵抗这种诱惑,他走出村子,浑浑噩噩的来到了湖边,放眼望去,黑夜和山色融为一体,一片幽静。
他不走了。
静静的望着这片湖。
没人需要他,没人爱他,没有人关心他。亲戚想要他死,爷爷用他的后半辈子思念着他的父亲。
他也不想爱池小天,可没人对他好过。
湖水冰凉。
渐渐淹没了乌诏,他沉了下去,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多好啊,他的池叔阖家欢乐,幸福满堂。
可他活着就一定会去破坏这一切,他阻止不了自己疯狂的爱,他知道自己有病,他会逼疯他们两个人。
人死之前,会闪过跑马灯,乌诏的记忆停留到了他最幸福的一刻,他无理取闹的让池小天多走了十几里山路,他的池叔却给他做了一个装满馅料的煎饼。
煎饼很好吃。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爱。
年轻人抱着自己沉了下去。
水草缠住了他,他安详的面容像是只是陷入了沉睡。池小天还在等乌诏。
又过了两年,他觉得乌诏真的回不来了。
池小天送完孩子去上学,他问系统:“乌诏真的死了吗?”
系统这次很肯定的回了乌诏:“是的。”
池小天走了下神,夏天是雨季,湖水涨高了不少,淹没了河堤……他看到一具尸体,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什么──是平安符。
它真的可以两三年都泡不坏。
像是知道了什么:“他来找过我是吗?”
“可他误会了,那是我堂姐。”
“我说过我会等他。”
“他为什么不信我。”
“……他为什么不信我。”
“我没有骗过他。”
“我从来没有骗过他!”
失去了乌诏的池小天孤独的守在大山,他开始消廋,他开始抑郁,他甚至没有再过过年……陈叔看不下去了请来了池小天的亲戚来看着点池小天。
池小天走向了那具尸体。
他没有见过乌诏这样的人,太敏感太脆弱,太疯狂太偏执……太爱他了。
廉价又珍贵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