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瑀却道:“惊鸿兄话说差了吧,这园子可是本王置下的。”
梁惊鸿瞥了他一眼,心道,这才是他来的正题吧,哼了一声:“说吧,想如何?”
萧璟瑀笑了:“惊鸿兄莫着急,本王不如何,就是想跟惊鸿兄算算账,要知道你家大娘子小世子,本王可帮着养了多年,这衣食住行,吃喝嚼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本来以你我的交情,也不算什么,只不过如今我北国刚经离乱,国力不继,民生艰难,本王这个摄政王也得省着些过,故此……”
不等萧璟瑀说完,梁惊鸿便直接打断他道:“多少,说个数。”
萧璟瑀摇了摇手中折扇道:“到底是惊鸿兄,痛快,痛快,不过,你我的交情,也不必计较这些铜臭之物。”
梁惊鸿目光一闪道:“你要什么?”
萧景瑜笑的更欢实了:“惊鸿兄果然是本王的知音,那我也不跟惊鸿兄兜圈子了,银钱本王不要,只要惊鸿兄把你名下的商号开到我北国来,咱们这账就算清了。”说着顿了顿还道:“这别院就算赠送给惊鸿兄的贺礼了。”
梁惊鸿倒是笑了,果然这萧十六名不虚传啊,如此深的心机,成算,恐怕天下也没有第二人能与之匹敌,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底细必然早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实在令梁惊鸿佩服,对于自己名下的商号,便老太君跟皇后娘娘都不大清楚,也只大略知道自己置了些商号买卖,只当他是闲来无事,闹着玩的罢了,却并不知道他名下的商号遍布整个南楚,几乎包揽了衣食住行各行各业,如此大的规模自然不止他一个东家。
萧十六正是因知道底细,方提出这个要求,把自己名下的商号开到北境,相当于帮他稳定了百姓民生,这厮真是好算计,想来他也知道,只他开了口自己便不会拒绝。
梁惊鸿最不想欠人情,尤其萧十六的人情,即便他不想承认,却也知道,皎娘能好端端的回来,自己的确该感谢萧十六。
五年前自己一直忧虑皎娘的身子,便是再精心调养,也不能保她无虞,胎里带的不足之症最是难医,即便能保住命,也不可能长寿,似皎娘这样的病例,梁惊鸿曾仔细翻过旧年的医案,能活过二十的都少,而如今皎娘的脉相来看,却康健了许多。
这令梁惊鸿颇为惊喜,这北国的宫廷秘药的确对皎娘的症候,皎娘是先天不足,又虚不受补,故此自己才一直用药膳帮她调养,皆因她的身子受不得那些补益之剂的药力,贸然用的话,不禁不会有效,反而有害,想不到这北国的宫廷秘药却能对症,不禁固本培元且不伤身。
而萧十六既当初拿出此药给皎娘服用,或许也是看皎娘身子太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这番筹谋岂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萧十六是为了什么,到底保住了皎娘的性命,且还帮她调理的身子,从这一点上自然该谢他,而他提的条件,在北国开分号,对南楚也并无坏处,分号一开就相当于打通了南北的商道,不止能助益北国亦能使南楚更为繁茂,人道士农工商,商在末流,梁惊鸿却始终认为商才是民生国力的保障,不看别的,就是这满京的世族贵胄,哪家没几个铺面庄子,真靠着朝廷的俸禄,满府上下几百口子人光吃饭都不够,一府尚且如此,更何况一国。
故此,这些年自己借着游历之机巡视各地商号,因自己的纨绔浪荡名声在外,并无人知晓,不想萧十六倒是知道,或许正因知道内情,才把南楼月师徒安插在自己身边。
他筹谋多年,便是为了这些,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梁惊鸿倒不觉对萧璟瑀肃然起敬,他的志向着实不小,且极 有远见,早在五年前,或者更早他便开始谋划了,要知道那时候的萧十六因其母是南楚人,即便受宠之于皇位却并无优势,即便他父皇再偏爱他,宁可让个两岁的孩子也绝不会让萧十六继位,这干系皇族血统,而他这个摄政王实际上可比北国那位新帝有威势的多。
萧十六如此谋划多年,为的是北国的民生国力,不得不说,北国的那位先帝眼光着实不错,便没了老皇帝坐镇,有深谋远虑的萧十六,也可保北国数十年间的太平。
而两国通商的确能互惠互利,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虽如此,梁惊鸿也并未直接答应而是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摄政王容在下斟酌几日。”
萧璟瑀却追问道:“具体几日,还需惊鸿兄给个准话儿,本王也好斟酌斟酌。”说着手里的扇子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小盒子,那盒子梁惊鸿再熟悉不过,就是刚在内宅,韩妈妈拿出的那个,不用想里面装的必是北国的宫廷秘药。
这萧璟瑀话说的客气,这意思分明就是威胁,如果自己不答应,他这宫廷秘药大约也不会拿出来了。
梁惊鸿沉着脸道:“三日。”
萧璟瑀笑了:“如此,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三日。”
梁惊鸿沉着脸送着心满意足的萧璟瑀走了,阿宝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去了,阿宝本来想借着机会来瞧瞧寿儿的,不想连面都见不着。
萧璟瑀瞧了他一眼笑道:“梁惊鸿自来是个霸道独占的性子,举凡自己的东西,旁人碰一碰都不成,更何况还是他心尖儿上的人儿,今日你师傅不让你跟来,你非要来,如何,要不是看在那小家伙的份上,便要不了你的小命,也免不得受些皮肉之苦。”
阿宝颇有些落寞:“殿下,我瞧着六爷不很喜欢寿儿,你说寿儿会不会受苦啊。”
萧璟瑀倒乐了,扇子敲了敲他的额头:“你莫不是忘了他可是寿儿的亲爹。”
阿宝挠了挠头:“可我瞧着他就是不喜欢寿儿,提及寿儿有些不耐之色。”
萧璟瑀目光闪了闪道:“如此,或许还不知寿儿的身份吧。”
阿宝愣了愣忍不住道:“殿下,天下真有这般糊涂的人吗,寿儿长的跟六爷极像啊。”
萧璟瑀道:“这不是糊涂不糊涂的问题,是他身在其中,一叶障目罢了,也或许在他眼里只有一个玉皎娘罢,未想他真是个痴人。”
其实身在其中的又岂只梁惊鸿一个,状元府中,周子瑜已劝了半日,无奈冬郎就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仍是怒意滔滔骂梁惊鸿虚情假意胡作非为。
周子瑜没辙的道:“你不是一直不认他是你姐夫吗,他瞧上什么人,又封谁做世子,随他去呗,你这般生气做什么?”
不想一句话更点燃了冬郎的怒意:“那他当年非娶我姐的灵位做什么?既迎了我姐的灵位,这会儿又封世子算什么”
周子瑜叹了口气:“你冷静些,就如你说的,你姐的灵牌进了侯府,就是侯府正儿八经的正头夫人,便封了谁当世子都得在你姐这个嫡母灵前上香,见了你也得叫一声舅舅。”
第206章 他要换什么
舅舅?冬郎冷笑道:“我可没这样的福气, 让堂堂的世子爷叫舅舅。”
周子瑜没辙了,冬郎平日里性子极好,只不能干系到他姐, 一旦干系便会烦躁, 脾气也变得古怪不可理喻,周子瑜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想当便宜舅舅, 就装不知道呗,反正满朝堂都知道状元郎跟小侯爷相看两厌,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更何况自己那位表舅的秉性, 历来是想干啥干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别说冬郎这个彼此嫌恶的小舅子, 就是皇上气成那样, 不也没当朝驳了那折子吗。
虽说周子瑜也觉自己这表舅, 太荒唐了些, 这宗庙承继哪里能是胡来的, 随便在外面认个儿子,就封世子,若是皇上准了,下面的世族贵胄们纷纷效仿, 岂不乱了礼法。
想到此, 周子瑜道:“此事干系宗庙,皇上便再怎么着也不会由着小侯爷胡来吧。”
周子瑜话音刚落, 便听外面一个声音道:“皇上已准了, 着礼部择黄道吉日, 造封册,想来不日旨意便下到侯府了。”随着话音,蓝琠缓步走了进来。
周子瑜不禁道:“真的假的,这种事岂能儿戏,皇上怎会准的。“
蓝琠道:“消息是从内廷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错。”说着看向冬郎道:“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倒犯起糊涂了。”
周子瑜知道蓝琠的话,冬郎会听进去一二的,便闭口不再言语,在旁听着。
果然冬郎神色缓了些疑惑的看向蓝琠,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是……”
蓝琠:“便是寻常富贵人家,对于宗庙香火都是极看重的,更何况这可是忠勇侯府,咱们南楚一等一的勋爵贵胄,便小侯爷想弄个外面的孩子,老太君皇后娘娘也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