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恩瞧见韩妈妈微愣了一下,忙道:“原来是韩妈妈,听闻您家小子出息了,还当妈妈享福去了,怎的竟来了燕州。”
韩妈妈:“出息什么,还不是拖了主子的福,得了,别说我家小子了,倒是你这老头儿,怎好端端的便告老还乡了,先头也没听你提上一句。”
张怀恩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提什么,不过就是年纪大了,想着回乡养老罢了,也陪陪家里的老婆子,看看孙子们。”
韩妈妈点点头:“这倒是,回老家也能过几天清闲日子,亏得你回老家了,不然想请你走这一趟,倒难了,如今你既在,便不用愁了。”
张怀恩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倒也未推辞,目光扫过皎娘道:先与娘子瞧瞧脉吧。”
请了进屋,在外间炕上坐了,老人家身后跟着个十一二的小子,手里提着药匣子,说是老人的小孙子,叫景山,浓眉大眼的极有规矩,众人落座之后,景山在炕桌上放了腕枕,老人家帮皎娘诊脉。
皎娘心中不免紧张,下意识看向老人,想从老人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来,不想,老人家笑眯眯的道:“大娘子放轻松些才好。”
皎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脉是瞧不准的,遂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声道:“对不住。”略平稳了一下心绪。
张怀恩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心道,若不是自己今儿走了这一趟,还真想不到梁惊鸿这个京里有名的小霸王竟在兖州府里藏了这么个病娇娇的美人,瞧那着心急火燎的样儿,莫不是真入了心吧。
倒也莫怪他,美人儿是真美,便自己一辈子在宫中走动,见惯了美人,刚一瞧的时候也是怔愣了一瞬呢,要说这丫头的眉眼儿只能算清秀,并非那等令人一见便惊为天人的美人,可就故此里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气韵,真真让人心疼,便自己这个老头子,都不忍见她难过。
只不过,这美人的身子骨着实不妙啊。
第156章 旁的法子
张怀恩诊脉极快, 不过搭了搭便抬起手来,见他抬了手,梁惊鸿急忙问:“如何?”张怀恩望了他一眼, 捋了捋自己颌下长须笑眯眯的道:倒难得见小……”说到此顿了一下方道:“小爷如此。”语气目光中颇有几分打趣之意。
梁惊鸿岂会不知这老头儿的心思, 这是暗里瞧自己的笑话呢,只不过这老头儿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脾气,若能让这老头儿拿捏住, 他梁惊鸿还称什么小霸王。
想到此,也跟着老头儿笑了起来,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张爷爷这告老回乡,可带了京中清月楼那位大孙女不曾?”
梁惊鸿一句话说出来, 张怀恩脸色陡然一僵,后面正收拾腕枕的小孙子张景山听了不禁道:“阿爷,我只有三个哥哥 , 没有姊妹啊, 您哪来的大孙?” 那张浓眉大眼的憨厚小脸上, 满是疑惑。
张怀恩脸上的笑都僵了, 却并未理会自己的小孙子, 而是咳嗽了一声跟皎娘笑了笑道:“大娘子莫担心,您这身子骨虽有些弱,却调养的精细,并无大碍, 只是赶上夏秋相交, 时序更替,身子强壮的不觉着什么, 娇弱些的便会觉着疲惫困乏, 此是寻常事, 并非什么大症候,只底细歇养着,莫着了风凉,过些时日便好了。”
皎娘听了微有些愣,这一大早上梁惊鸿把这老人家请来给自己诊脉,难道不是疑心自己有孕吗,以梁惊鸿的医术,他自己拿不准特意请来的人,自然医术更为精湛,怎会只请个平安脉,而这位老人家虽穿着打扮上并无多少贵气,那气韵却非同寻常,言行举动间的从容便能瞧出是见过大世面的,况,从两人的言谈间,也能知道必是之前便认识,且十分熟络的。
只是,老人家不说,难道自己还能真问他是不是有孕了不成,她可没这样的厚脸皮,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位老人家瞧着德高望重的,应不会说谎才是,而且老人家说的也在理,如今是调养的大好了,之前每到换季之时,自己大都会卧床不起,哪会只觉的困乏。
再说,真有孕又如何?便自己跟梁惊鸿只是露水的孽缘,以梁惊鸿身份地位,大约也不会在意多一个外室所出的孩子,况,自从遇到梁惊鸿开始,哪件事是由着自己的,既不能做主,又担心个什么,横竖日子都要往后过的。
想到此,心思倒定了下来,也不再去猜测老人家话里的真伪。
待张怀恩说完便被请前面书斋之中写方子,梁惊鸿却跟去,而是坐了过来,柔声问:“今儿可觉着如何?”说着就着窗外的晨光,仔细端详了端详皎娘的脸:“气色倒是瞧着比昨儿好了些。”说着,伸手便去摸她的脸。
皎娘不想他伸手过来,俏脸一红,一侧头避开了,梁惊鸿一下落了空,手僵了一下,倒是未恼,只是有些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皎娘怕他还要胡来,忙道:“这么大老远把人家请了来,怠慢了岂非失礼。”
失礼?梁惊鸿笑了起来:“你可别被这老头儿的样子唬了,这老头儿却是个最不正经的。”
皎娘再也想不到他竟如此说那老人家,愕然一瞬,忍不住道:“你莫胡说。”
梁惊鸿知道她不信,凑到她耳边来道:“这可不是我胡说的,别看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却是花楼的常客,满京城的花楼里大都有他的相好,便是告老前,去清月楼吃花酒还认下了人家的花魁当孙女呢,那花魁也是荤素不济,只见了这老头儿便一句一个张爷爷叫着,权当成了打情骂俏,你说能做下这事儿的,能有多正经。”
皎娘听的目瞪口呆,若不是梁惊鸿说起,皎娘断不会把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跟花楼的姑娘牵连在一处,难怪刚梁惊鸿那句张爷爷一出口,那老人家一脸僵硬,原是有前因的,尤其当着自己的小孙子被揭破这样的风流事,着实有些尴尬。
想到那位老人家上花楼认孙女的行径,皎娘都替他老人家脸红,那浅淡的红晕染在皙白一张俏脸上,更显娇俏动人,落在梁惊鸿眼中,心绪都不觉荡了一荡,忍不住探头过去,在那皙白红润处亲了亲。
皎娘急忙避开,一张脸却更红了起来,明眸也不觉瞪向梁惊鸿,梁惊鸿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委屈的道:“要知道昨儿为夫怕扰了娘子好眠,强忍着未回后宅,只在前面书房里,冷被独寝的凑合了一宿,竟是何等凄凉,这会儿好容易见了娘子,为夫亲一口以解相思之情,岂非人之常情,怎的娘子如此狠心,还要恼了为夫不成。”
皎娘哪里说的过他,这男人惯常如此,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来,更兼脸皮其厚无比,明明霸王一样的性子,却偏爱摆出一个做小伏低受了委屈的样儿来。
寻常这般时候,皎娘只做不理睬他便是,想到此,低下头去只当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见她摆出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儿,梁惊鸿不免轻笑出声,忍不住道:“这么久了,娘子怎仍未学乖,你当不理睬了,为夫便拿你没法子了不成。”
听了他的话,皎娘不免想起以往的教训来,自己不理睬他,耳朵或许能暂时清净了,却往往给身子惹了祸,这男人若不动嘴了,动气手来却更过分。
想到此,不免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却一抬头却正碰在那张微翘的薄唇上,待要退开,哪里还有机会,纤细的脖颈已落在他一只大手的掌握之中,被他抓在掌中,亲了良久,直到一张俏脸胀的通红,梁惊鸿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皎娘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半晌方才渐渐平缓下来,而梁惊鸿的手却探过来,皎娘一惊,刚要躲开,却听他道:“别动。”皎娘生怕他惹恼了他,又来,也便不敢动了。
却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在她下唇碰了碰,皎娘顿觉有些刺痛,听得梁惊鸿低声道:“对不住,又渗血了。”嘴里说着对不住,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歉疚,反而有几分得意。
皎娘忽然想起这男人是最喜欢在自己身上留记号的,且乐此不疲,往往是旧的未消又添新迹,故此,即便涂最好的药,自己身上的痕迹却从未真正消过。
以皎娘的经验,对付这男人反抗是没用的,自己越反抗,他会越亢奋,亢奋到极致激起凶性,自己是真受不住的。
反而是顺着些,会温柔理智许多,想到此,便未再避开,由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探头亲了亲自己的脸颊,大约满意她的顺从,才道:“你且坐着,我去送了那老头便回来陪你。”瞧着皎娘乖顺的点了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方起身去了。
待梁惊鸿出去,韩妈妈方才进来,见皎娘俏脸通红,两片唇水光淋漓更是红肿不看,不禁轻轻摇头,暗道,到底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宿没在一处,便扛不住了,瞧瞧这样儿,这哪是亲,这是恨不能把人活吞了啊。
吩咐丫头去那药匣子来,皎娘却摆摆手说不用了,韩妈妈转念一想,是了,六爷送了那张老头儿便回转内宅,只六爷回来,上不上药的也不吃什么劲了,横竖上了药也白搭。
说起来也真是,这都多少日子了,便再稀罕,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热乎劲也该下去些了吧,怎还是这么饿狼似的,只见了人就恨不能扑上来。不过六爷去送张老头儿怕是想问个底细吧,毕竟张老头刚说的那些,可都是大夫的虚套子话,做不得准。
果然,梁惊鸿到了前头书斋,张怀恩仍在这儿坐着吃茶呢,案上纸笔未动,方子也未写,见梁惊鸿进来,张怀恩便放下茶盏道:“以小侯爷的医术,想必这位大娘子的境况已是明了,何必还让老头子跑这 一趟。”
梁惊鸿听了脸色一变:“这么说,是真有了吗?”继而又问:“她的身子可能安然产子?”
张怀恩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极难。”